马车走远了,带走了谭氏,老杨头坐在院子门口的大路上,痴痴望着大路尽头那个越来越小的黑点,老汉心里空落落的。
杨华忠站在旁边安静的陪着,不敢出声惊动老杨头,直到那一点小黑点都彻底消失不见,汉子方才俯身跟老杨头这商量道:“爹,这里风大,儿子推您回家吧?”
老杨头摇摇头,还是坐在那里不想动的样子。
杨华忠又等了一会儿,忍不住道:“爹,这会子还冷着呢,你要是冻到了,回头娘又得惦记你,咱别让她担心好不好?”
老杨头苦笑了声,“要是我生病了,她就能一直为我担心,我倒乐意时常生玻”
“我最怕的,就是将来我好端端的坐在她面前,她却不认得我,不晓得我是哪家的糟老头子啊1
说到此处,老汉的眼角染了几分湿润,被这初春的晨风一吹,那一点湿润便消失了。
可心里的酸涩,却是如潮水般蔓延过来,让老汉的心底有种说不出来的失落和孤独。
“爹,甭管咱娘变成啥样,她都是我们兄弟的娘,也是您的老妻。”杨华忠沉声道。
“你们还有我们这些儿孙呢,我们会好好陪着你们,照顾你们,为你们养老送终的,你别胡思乱想1汉子又道。
老杨头听到这番话方才撩起眼皮子看了杨华忠一眼,面色缓和了几分,心里也回暖了一丝丝。
“好,爹不多想,推我回去吧1他道。
杨华忠推着老杨头回了家,因为孙氏走之前便已烧好了早饭,而且温在锅里,所以杨华忠便去了灶房端了早饭过来跟老杨头一块儿吃。
吃过了早饭,杨华忠哪都不去,就留在家里陪着老杨头。
老杨头却神情怏怏。
“爹,你是困了么?要不再回屋去睡个回笼觉?”杨华忠问。
老杨头摇摇头:“不困。”
“那你是不是乏了?不如我推你去村子里转转?”杨华忠又问。
老杨头再次摇头:“也不大想去,我还是回屋去待着吧,想清静清静。”
杨华忠没辙,只得送老杨头回了屋子。
“你就别跟这屋里待着了,搞得我有点不自在。你该干嘛干嘛去,回头我有啥事儿了再喊你。”老汉道。
杨华忠点点头:“成,我就在院子里劈柴,爹有啥事儿喊一声我就来了。”
院子里,杨华忠坐在那里劈柴,耳朵竖起随时留意着屋里的动静。
老半天都没啥动静传出来,杨华忠有些不放心,起身轻手轻脚往客房这边来,从门口往里探了个头瞅了一眼。
便见老杨头侧着身子坐在那里,一口一口的抽着旱烟,满屋子都是呛鼻的烟味儿。
杨华忠又悄悄退了回去。
一边劈柴一边在心里琢磨着,这爹八成是娘不在跟前,心情不大好啊!
这种滋味,杨华忠尝过,当年孙氏去京城,他一个人在家里,也是这样,空落落的不晓得该干嘛好。
杨华忠劈了一上昼柴禾,脚边全都是一捆捆用稻草捆好的硬柴,这过程中老杨头都没喊半句。
眼看着到晌午了,杨华忠起身洗了把手,来到客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