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衍很难想象这种危机四伏的时候,彼时的锦瑟,该如何应对。
他的心被狠狠地揪了起来,仿佛有只看见的手,用力攥住一般。
小格子都红了眼:“老祖宗是个命苦的人。”
“娘亲在保护她的时候,死了。”
“皇帝用了七天的时间,喂她吃下传说中的药,在她面前折磨死了她的娘亲,只因那道士一句要至悲至痛时的泪,才算一味祭天的药。”
“给予老祖宗最后打击的,是站在敌人中骑着高头大马而来的小侯爷。”
“老祖宗说,她听到了那些人喊他国师。”
小格子长长地叹了口气,眼中是泪意,而姜衍也早已潮红了眼。
两两相望,唯余酸涩。
“小侯爷阻止了旁人的刀,却阻止不了老祖宗选择自刎在祭台上,后来老祖宗醒了,姜国已经灭亡了近百年,所有的恩怨情仇,都化为了虚无。”
姜衍甚至能感同身受,她的茫然与无助,她的痛苦与自责,她喜欢的人,是攻破姜国的敌人。
她父亲以死殉国,她母亲也因她而死,她爱的人,毁了她的一切。
纵使姜国灭亡是不可阻止的,她也无法接受灭国之人中有那位小侯爷。
她怨自己为什么要喜欢上他,她将他做的事,固执地移到自己头上。
姜衍这才发现,原来从前的那一句“我当然有心上人,我恨他”,是多么刻骨的一句话。
国仇家恨,再不可能相爱,而她也将自己困进了那一天,那些她内心的执念,变成了古塔楼梯中的每一阶台阶。
那些声音是无数人的恨,她将自己当成了罪魁祸首。
姜衍胸闷了起来,捂着心口站起身来:“抱歉老师,我需要休息一下。”
他忍着翻涌的情绪,转身回了房,关上门的那一刻,后背抵在门后,慢慢滑坐了下来。
冰冷的地面贴着皮肤,他用颤抖的手握住那块小小的骨头,刚才被抠破的手心沁出血色,他怔怔地看着黑暗中的卧室,眼眶通红。
“阿娴……”
他甚至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会有如此浓厚的情绪,那一句名字,就这么被喊了出来,仿佛带着无尽的悔恨与痛苦。
“啪嗒——”大颗滚烫的泪砸在了冰凉的地面。
耳边是风呼啸的声音,口中是弥漫的血腥味,宛如被摁进深海中,呼吸都灌满咸苦的海水,氧气被剥夺。
他单手撑着地面,大口大口地喘息着,额前细碎的黑发被打湿,苍白的面色仿佛脆弱的瓷器下一秒就要破碎。
“姜衍——!”某座不知名的小岛上,锦瑟忽然睁开眼,喊了一句,剧烈的心跳让她尚且无法平息,她按着心口,望向旁边被惊吓到的医生。
“我要见秦淮京!”锦瑟这六个字说出了一股杀人的戾气,浅灰色的眸子里带着冰冷的阴沉,见不到分毫的亲和懒散。
“大、大少爷他还在洗漱。”
锦瑟从床上爬起来,反手拔掉吊针。
“诶!小姐!您不能走!您身体还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