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叹着气,又给她夹了几筷子:“我原本有一肚子的话要问你,昨儿你阿耶还说,你跟殿下才成婚,殿下又一向爱重你,叫我别忧心忡忡,胡思乱想。
我总觉着是他想的太简单,不把这些夫妻相处之道放在心上。
到底是在军中待惯了,我也不跟他计较。
只是今日见了你,又觉着你阿耶说的也对,大概是我多心了。”
姜莞迟疑了下,筷子落下去:“阿娘是怕二哥哥对我不好啊?”
“现在当然一切都好,大事小情上他依了你这么多年,这才刚刚成婚,也不至于立时就变了个人,我这不是怕以后吗?”
顾氏又叹气:“他是亲王之尊,皇族贵胄,难保将来……”
姜莞知道她想说什么。
前世她嫁赵行,三日归宁,阿娘便拉着她说了这许多话。
一则是怕赵行经年累月会变了心意。
二则是怕王府纳妾甚至是抬侧妃的事。
毕竟天家皇族,传宗接代是最紧要的事,赵行是嫡生的皇子,如今刚刚迎娶正妃,还不说什么,等到再过个几年,保不齐晋和帝会给他抬几个出身显赫的侧妃。
这也是情理中事。
“阿娘,您怕将来二哥哥要立侧妃,会纳妾啊?”
顾氏意外看她:“你倒知道我想说什么?”
姜莞唇角上扬,梨涡清浅:“因为二哥哥是亲王之尊,出身尊贵,等过个几年,父皇或许会为他操持侧妃之事,您心里一定是这么想的,所以说起话来又遮遮掩掩,怕我本没有这些顾虑,一时开口说了,我反倒心中忧虑起来,这才迟疑吧?
但是阿娘,姑父他也是皇族贵胄,可您看他同姑母成婚几十年,郡王府中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不是吗?”
那是不一样的。
昌平郡王一脉是不承大统的,子嗣上头没人盯着操心,只要有,能传承昌平郡王这一脉就足够了。
倘或说郡王的父王是嫡长,那只怕就是另外一番场景和说法。
顾氏心里是这样想,可是看着女儿那张脸,又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
到后来,所有的顾虑都化作一声长叹而已:“你说的也是,如今想这些,也确实是杞人之忧。
我膝下就你一个女孩儿,出了门做了人家家里人,总是要多替你操心一些。
想得多,念的就长远。
你自个儿只要觉着都是好好的,我也没什么不放心了。
你跟蜀王殿下——”
算了。
连这些事情她都不爱提,小姑娘家面皮又最薄,夫妻两个房里的那点事,要拿出来问,她肯定更不爱说了。
顾氏索性收了声:“也没什么,你们夫妇两个感情好最要紧。”
姜莞听她几次三番欲言又止,噗嗤一声笑出来:“我从前可不知道,阿娘是这样瞻前顾后,思虑繁多的人。
说不得,兄长们都没成婚,您才格外操我的心。
要不然,等到出了年,您也该操持着阿兄们的婚事,等阿兄们都成了婚,这成家立业,娶妻生子,回头您就该成天盼着孙子孙女,我就等着做姑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