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哈木道:“千真万确!臣在长安城时,命人收买了神武卫的一名百户,他十分喜欢鸟铳,常常把武器带回家中,甚至出城打猎。鸟铳的威力与弱点,他全说了。臣的手下借那人的鸟铳把玩,一一验证,确实如他所说。”
额勒伯克微微点头,“那便好,如此,就不怕明军的火器了!”
马哈木道:“明朝也就仗着火器之利,若比骑射、刀剑,哪里是我蒙古铁骑的对手?”
额勒伯克也这么认为,却说道:“明军也知当初岭北之战的惨败,可这次只来一路人马,莫非还有其他依仗。”
马哈木道:“或有其他人马,只是消息还未传来。臣是这么觉得,管他几路来,咱只一路去,只要能灭了平安、朱樉这一路,其余不足为患。”
额勒伯克点点头,赞同马哈木的说法。
这二人统领北元小朝廷,或者说瓦剌的主力部队,不断往和林的方向撤退。
期间不时放出小股部队,让平安所部的人马追上打一场。
与此同时,东西两方皆有消息传来。
大明安西布政使、右都御史、加兵部尚书衔铁铉及安西都指挥使瞿能,率安西军团五万自阿力麻里出兵,万里迢迢的往和林来。
而大明肃王朱楧、高丽王朱高煦统帅半岛四国军队、辽东都司兵马及朵颜三卫共计十万大军,自东受降城出发,已与鞑靼蒙古阿鲁台所部展开交战。
阿鲁台不敌明朝大军,已经率部逃亡北海贝加尔湖一带。
额勒伯克得到消息,瞬间又变得紧张起来。
他是会一点数学的,从目前得到的消息看,朱樉这一路,是五十万大军诈称。西路八万诈称,东路二十万诈称。
这加到一起,就是七十八万大军啊!
要说北元当初,也有控弦之士百万,只可惜帝国分裂,最近这些年又逃亡不少,已经聚不起那么多骑兵了。
“丞相以为,现在的局面,如何为好?”
话说,额勒伯克有点胆怯了,想化诈败为真逃。
马哈木立劝道:“大汗不可,建元帝不同于洪武,他擅长开矿、敛财,又喜火器、筑城。吾等若是主动放弃和林,朱樉必定命明军占领后屯田。
和林为帝国命脉,若被明军占据,建设防御堡垒,我大元就再无复兴之望!”
“只是敌军势大,这如何是好?”额勒伯克叹息。
马哈木道:“自然是按原计划,择日出战!”
额勒伯克叹气道:“那就愿长生天保佑吧!”
“愿长生天保佑!”
距北元主力不远的杭爱山北路,平安率领的先锋军团就地扎营。
说实话,来到魏国公徐达当初兵败的地方,纵然是大明第一勐将的平安,心里也是有些忐忑的。
毕竟太过深入敌方,后勤补给十分困难。若非知道朱樉统领的中军距他不过五十里,平安都想就地撤军了。
“父帅,我瞧天上云又起来了,一会怕是有雨啊!”一个年近三十青年将领说道,正是平安的儿子,平成。
平安抬头望天,见高空中的云彩急速隆起,很快布满天际,叹息道:“这草原的天,小孩的脸,说哭就哭,说下就啊!”
平成道:“幸亏陛下给换了最新的燧发枪,要不然,一场大雨火绳枪便不能用了,未免太吃亏!”
平安道:“可不止火绳枪,雨若大时弓箭也不好使,到了哪会,才是真正的凭借一刀一枪搏命啊!”
父子俩正说时,已然乌云密布了,雨旋即下了起来。
平安摸着落在脸上的雨滴,想了想大军所在的位置,脑中一个念头瞬间闪过。
忙大声喊道:“快,快,全体集结,防备敌袭!”
一旁的平成懵了,不知老爹怎么回事。
一众将领则从各处跑来,有的边跑边望天,不明白下雨跟敌袭有什么关系。
平安解释道:“马哈木一直采取诱敌深入的策略,沿途留下小股部队与我们交战,主力却迟迟不肯现身,自然是在等合适的时机。而此刻,就是最合适的。”
神武卫的将领醒悟道:“他们肯定以为,我们用的还是火绳枪,最怕下雨,所以会在这个时候偷袭?”
平成纳闷,“他们还能算到什么时候下雨吗?”
一众将领笑了,平安则恼怒的瞥了儿子一眼。
为将者,当识天文、懂地理,别的不说,至少在草原,很多经验丰富的牧民,都会根据天象判断雨雪的。
马哈木等人,自然也如此。
他们诱敌深入,便是等这样一个时机,把大明的军队诱入一个包围圈,然后选在一个下雨的日子,全军出击。
虽说祖传的骑射功夫用不了了,可明军的鸟铳也不能用啊!
二十万骑兵一人一刀,不信砍不死五万明军。
眼见大雨落下,马哈木兴奋至极,他要用五万明军的性命,成就他当世名将的威名。
当即抽出腰中宝刀,冲一众万户、千户及数千士卒喊道:“勇士们,汉人把咱们从大都赶出来还不够,还要占领咱们的和林,能答应吗?”
“不能!”
“今日,就到了咱们一雪前耻的时候了,杀光明军,重返大都,人人分房子、发老婆,钱财随便抢,这样的生活,你们不想吗?”
“想啊!”
“想啊,做梦都想!”
“那就冲吧,长生天会保佑你们的,在这个早就定下来的决战之日下起大雨,让汉人的火器失灵,冲吧,大元万胜!”
“大元万胜,万胜!”
经过马哈木的蛊惑后,一众北元将领、士卒心潮澎湃,他们冒着大雨回了各部,然后率领族人部众骑上战马,抽出弯刀,向平安所部的营寨冲过去。
营寨内,明军已经把上万持有燧发枪的士卒分成多部,分别安排在几个可能遭受偷袭的方向。
一个个披上蓑衣,手执燧发枪,心中抱怨。
这种鬼天气,敌人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