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今年十六岁了。
08年股市崩盘,经济危机造成的影响使米国人均损失七万元,大量物品以跳楼价清仓大甩卖。
他的父亲就像众多米国人一样做着一夜暴富的米国梦,全部身家赔进去打水漂后,开始不思进取、家暴、酗酒。
杰克每个晚上都能听到隔壁屋母亲的痛呼惨叫,他搞不懂,为什么都这样了还不选择离婚,几次邻居们忍不住叫警察上门,那个禽兽不如的男人都会笑嘻嘻把人哄走,又是新一轮的家暴,并且隔日上门威胁邻居不许再得寸进尺。
他母亲幼时被火烧伤过,留下一块足占据三分之一脸部面积的紫黑色疤,终日用面纱罩着不愿见人,听说是外公外婆拿一套房做嫁妆才招来的便宜女婿。
当那间陪伴杰克十四年的百平米公寓房被强制性收走,杰克一家在城外廉价公租屋定居,四层小楼却容纳了近二十个家庭,每家每户平均下来还不到30平米使用面积。
靠多项救济金过活,勉强度日,杰克想上学压根不可能,只能在附近小商店做收银员,还要防备像他爹一样的烂人进来偷东西。
“你去哪儿啊?杰克。”
“别想着逃走,你知道后果的,想想你妈。”
“都怪这无能米国政府,卷走了老子的钱,我的钱!”
男人最常说这三句话,越发显得神经质,但杰克并不感到害怕,他已经习惯了,或者说麻木了。
自从十天前暴乱发生,男人高兴的手舞足蹈一番。
可出去没多久就灰头土脸跑了回来,那天罕见的没有家暴母亲或抽出腰带鞭打杰克。
杰克抓紧灌了他几瓶劣质酒后,就听见男人嘴里呢喃着:士兵杀人、死尸、怪物……
“外面怎么样了?小子。咕,你爹问你话呢。”
男人挺着啤酒肚张嘴就来,杰克深深怀疑他是不是没有腿或没有眼睛,或者说与那张二手破沙发融在一起,看见上面焦黄发黑的汗渍他就恶心到想吐。
“都跑了,店也被抢光了。”
这几天杰克到处寻找食物,他知道男人会拿走大半仅给母亲留几口残羹剩饭,所以杰克总会留下好东西给母亲。
牛皮纸袋里有几块硬邦邦面包、一袋夹心饼干、两罐啤酒和两瓶矿泉水,没有蔬菜和水果。
男人瞪着青蛙眼,看得出来很不满意,却率先打开一罐咕咚咚喝下去。
“就这么点?”
“嗯。”
实际上杰克背后裹着两包新鲜的水果,采自附近的果园,还有把从行尸身上得到的老式左轮手枪,弹夹还有三发子弹。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他认为早就该这么做了,这三发子弹就像某种契机。
“胡说,又偷偷藏起来了对不对?别以为我不知道。老子养了你多少年,那点小心思我一清二楚,小兔崽子。”
杰克听到男人如此问,再看男人擦擦下巴洒出来的酒水,手指已经摸到腰带,打了个激灵不像装出来的。
见杰克犹豫再三,自背包颤巍巍不情不愿取出一罐上等牛肉罐头,男人哼哼唧唧挪动身子。
帮男人打开罐头放桌上,杰克默不作声推门进里屋。
墙上挂着缺玻璃的小相册,有几个年头,也是这个家唯一留下的照片。
背景在游乐场,女人罩着白莎帽,男人穿了新西装,还在长牙的杰克化妆成小丑,笑的无拘无束很灿烂,手里拿着一根红气球。
努力维持笑容的杰克走向母亲。
没有床,只剩床垫和一张凉席,旁边有两摞书,是母亲最喜欢的读物。
女人瘦的不像话,看背部畸形可怖,有一个个灼伤出的不平疤痕。
“妈?”
以为母亲睡了,轻轻唤了一声。
他走向窗边,看到百米外有一伙人居然手起刀落在清理行尸,人数不多,个个手中持枪,看起来不像逃难的难民。
本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杰克不想惹麻烦,快速拉上窗帘。
屋内光线立即暗淡下去,女人睁开眼皮,浑浊的眼珠再没有人的情感。
一滴泪珠顺着丑陋脸颊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