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眼孙眠跑远的方向,没有再犹豫,转回身跑回骆蝉衣身边。
他从身后环住她的肩头,帮她稳住身形,低头问道:“怎么了?”
她扶着额头,痛苦地皱着眉:“应该是着凉了,头晕。”
陆绝抬眼看向街道两旁,由于下雨的缘故,没有什么商贩的遮掩,他很快就看到不远处有一家客栈,门前挂出的三角店标在细雨中微微拂动。
他低声一抄,将她打横抱起来,快步走过去。
除了一间房,他又特意嘱咐店小二烧一桶热水。
进入房间,陆绝将骆蝉衣放在了床上,一只手臂撑在床边,另一只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
幸好并不烫。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不是撑了伞,怎么还淋成这样。”
“淋了半路,后来才买的伞。”
他似乎是第一次以这个角度看她的眼睛,只见她说话的时候,双眼微微转动,里面像是装着一片夜空,蕴含着星辰浅浅的光华,随着目光移动缓缓流淌。
他微微愣了下神,语气也不知不觉变得柔软了几分:“头还晕吗?”
她象征性地感受了一下,摇头:“好多了。”
两个人这样面对面,似乎距离有些过于近了,他觉得呼吸都变得阻塞起来。
他终于将目光从她脸上移开:“我去抓些伤寒的汤药。”说着便直起身子要离开。
“不用!”她一把扯住他的手臂。
她的头晕纯属是借口,就他卖画赚来的那点银子,就别浪费在抓药上了。
只是这一下,她的力气使得太大,他又猝不及防,竟被她一下子拽了回来,跌向床的方向。
跌向她的身上……
没有一点防备之时,鼻尖相碰,两处温热的唇紧紧地一贴。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凝滞住,呼吸交缠,心跳如鼓。
骆蝉衣甚至可以看到他漆黑的瞳眸里,映着自己小小的影子,随着他惊跳的瞳孔,一时拉伸一时又缩短。
终于,她伸出一只手,有些颤抖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陆绝也反应过来,立刻起身,大步走到最远的窗边。
对窗而立,一下下深呼吸着窗边的空气。
骆蝉衣也如同大喘气一般,长长地吸了一口空气。
若说之前头昏是装的,可就在刚刚某一刻,她真的感受到了一阵莫名其妙的眩晕,像是掉入一个离奇的漩涡。
心脏也在那一瞬间被什么东西涨满了,又被人用力起摇晃了一下,洋洋洒洒传满了全身。
屋子里忽然寂静无声,像是没有人一样。
直到很久后,被一阵敲门声打破,门外传来店小二的声音:“热水来了。”
陆绝去开了门,帮着店小二提着其中一桶拎了进来,热腾腾的水倒入了墙边屏风后的浴桶里。
温热的水汽渐渐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那店小二年纪不大,皮肤黝黑,膀大腰圆,一看就是经常做体力劳作,但嘴皮子似乎特别碎,自打一进门就没停过:
“我们店里用的都是山泉水,洗过之后保证客官们皮肤滑溜溜的,连衣服都挂不住,嘿嘿,你们二位试过就知道了,只不过这浴桶不大,又有些年头了,二位客官可要轻点折腾才好,嘿嘿……”
陆绝双目微垂,道:“她一个人洗。”
店小二顿了一下,随后心领神会地歪嘴一笑,对陆绝投去了一个“你是高手”的眼神:“对,她一个人洗,你只想帮忙擦擦身子。”
陆绝:“……”
店小二出门后,陆绝转头看向骆蝉衣:“我,出去了。”
刚刚店小二的话,骆蝉衣怎么可能听不见,却只能装作没听见,躺在床上轻轻“嗯”了一声。
听着门声开了又关,她才从床上爬起来,走去屏风后面。
伸手探向浴桶中,水温刚刚好,此时能泡上一个热水澡,真是一件美事,驱寒的法力就省下了。
唉,她真是越来越会过日子了。
这一澡她洗了很久,也洗得十分舒服,从水中出来时,一向煞白的脸上难得染上了一丝红晕。
她用毛巾擦干身上的水,看向挂在屏风上的衣服。
那套衣裳里里外外都湿了,之前不觉得有多难受,此时洗的暖暖和和,竟有些无法忍受它们的湿冷。
若是强行用法力烘干也不是不行,只是少不了要惹得陆绝怀疑。
那她能穿什么?
她光着身子在房间中踱步,东瞧瞧西看看,最终目光落在了窗上那扇天青色窗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