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世间已无百年雪莲了呢?”两个相差二十岁的男人,却有着一样冷峻的表情,一个两鬓花白犹如寒光倾泻,一个眼色刚冷犹如千层冰湖。
“你说什么?”杨清沄眼睛透射阵阵寒光,冷声问道。
“你们难道看不出来这个盒子里面的是普通雪莲吗?有什么能让黄卑自导自演这么一出贼喊捉贼的好戏呢?”赫连弃及冷笑着从身上拿出云川的小匣子,打开匣子说道。
毡房里光线明亮,这小匣子里的花瓣看得格外清晰,这确实是三瓣普通雪莲的花瓣,云川拿过小匣子一看,这三片花瓣的纹理色泽与昨晚在韦旭那里看到的相似,这更加印证了自己的猜想。云川顺手把匣子递给杨清沄,试探地问赫连弃及:“叔叔,这百年雪莲真的没有了吗?”
“你们要这雪莲干什么?”赫连弃及不理会云川的提问,凌厉的眼神扫过两人,落到杨清沄的脸上。
杨清沄手握匣子,闭口不言,“叔叔,我就是跟杨清沄打赌,如果他能拿到三瓣百年雪莲,我就可以答应他一个要求。就这么简单!”云川无法道出缘由,胡乱搪塞道。
赫连弃及虽然与这个侄女只认识五年,但也知道云川性子,因其容颜像极了王后其其格,被自己的哥哥视为掌上明珠,天不怕地不怕,好管闲事,能跟别人打这个赌也不是没有可能。但这个杨清沄,性子冷淡,在自己的印象中,除了保护平王宇文瀚,就没有别的兴趣爱好,能跟云川玩这种无聊又惹事的把戏,却是毫无可能。赫连弃及看着杨清沄,正欲发话,门外侍卫喊道:“将军,有事禀报。”
“进来!”赫连弃及说道。
侍卫进来,禀报道:“黄卑传话不查百年雪莲被盗一事,说是一切以云石大会为重,雪莲一事暂且延后,待云石大会召开后一并处理。”
云川听闻暗自高兴,这明成果然说话算话,还真撤销了此事。那她说的雪莲线索是不是也是真的呢?云川心里着急,拉着杨清沄说了句“告辞”就往外跑。赫连弃及拦住这两人,欲言又止,顿了一会,看着杨清沄摆摆手说道:“算了,我也没精力跟你们胡闹,晌午我还要在南门迎接各路来客,你们走吧。”
走出了赫连弃及的毡房,杨清沄快步地往前赶,云川只能小跑跟着,微微喘气着说道:“清沄,你等我一下,我们不能这么进去,我们得想办法把尚度可汗引开才行。”
“我负责引开他们,麻烦你进去把雪莲拿出来,如果我无法脱身,你一定帮我把雪莲送到夏夷。”杨清沄不假思索地回道,云川看着杨清沄宽厚的背影,透着坚毅和执着,不禁加快的脚步跟在身后。快到黄卑住处时,杨清沄拦住云川:“我先过去,你躲到黄卑可汗的毡房后面,伺机行动。”说完把小匣子递给云川,嘱咐道:“拜托了。”
杨清沄正欲离去,云川拉住杨清沄,小声地问道:“你怎么引开?还是我去吧,他们不敢跟我动手。”
杨清沄摇摇头,不容辩说:“不行,不能总是让你去冒险。你叔叔说得对,百年雪莲一旦有事,很容易就会演变成你们族群之间的争端,这件事,你还是不要在明处的好。”
还没等云川有所反应,杨清沄就大步朝尚度可汗的住处走去,云川只好在附近伺机而动。
杨清沄大摇大摆的走到尚度可汗住处侧边,装出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左右张望,很快就成功地吸引了门外守卫的注意。
“你是干嘛的?”守卫拦在杨清沄面前质问道。
“我,我来找人!”杨清沄故意放大声量。
“你找什么人?”守卫显得有些不耐烦。
“我刚看到一个中原人走过去了,我就是来找他的。你们别拦着我!”杨清沄义正言辞地胡说八道起来。
守卫面面相觑,大家都表示没有见中原人路过此地,再看杨清沄更觉得此人来者不善,但一大清早不想惹毡房内的可汗恼怒,想直接悄无声息的把他赶走完事,便直接推了一把,谁知杨清沄顺着手劲往后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杨清沄从地上站起来,顿时火冒三丈,走过去一把抓住推他的守卫的衣领,横眉怒目,大声嚷嚷起来:“你推我干什么?我是你们请来的大淍贵宾,你竟敢对我如此无礼,我要禀报尚度可汗!”
“什么贵宾?你也不看看这是哪里?这可不是你们大淍,不是你们耀武扬威的地方!”黄卑虽与淍朝结盟,可汗在淍朝被封为北疆王,可这在大漠却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黄卑士兵自然也不愿被人提起。
“你叫什么名字?敢对大淍贵宾无礼,我一会就去禀报尚度可汗讨要个说法!”杨清沄用手指着领头的士兵愤怒地说道,“我们大淍对你们可不薄,这就是你们的大漠人的待客礼仪吗?”云川躲在角落里目睹着这一切,看着杨清沄吹鼻子瞪眼瞪着眼,一手叉腰一手指指点点,装出一幅飞扬跋扈的模样,不觉有些好笑,要不是有任务在身,她真想出去指点一番,这架势完就是虚张声势,也就是骗骗没头脑的守卫们。
守卫果然被煽动了情绪,一把抓起杨清沄的衣领,几个守卫马上围上来,步步紧逼,蔑视地说道:“要当贵宾回你大淍当去,这里可不是你的地盘!别说我没警告你,再在这里耍无赖,小心老子们对你不客气!”
“你放手!”杨清沄一个反手,将拉住他衣领的守卫推到在地,然后又示弱地被其他守卫狠狠扣住双手。被推倒的守卫爬起来,拍拍自己身上的尘土,抡起拳头就朝杨清沄的脸上打过来,杨清沄侧了下身子,守卫扑了空,又准备扑上来!杨清沄见状边双脚乱踢,两边的守卫根本就拿不住,便都想上前乱打一通,场面一时混乱,跌落一团。
“哎呀,你打谁呢?打我头上了!”几个被压在里面打守卫叫喊道。
“你把他按住啊!怎么都那么笨!”外围的守卫大声命道。
“我要见尚度可汗!尚度可汗!”杨清沄在里面也扯着嗓子喊起来。
云川看着这混乱场面,从人群的缝隙里看到杨清沄用双手挡在头上,时不时抓住几个守卫的胳膊往前一拉,守卫或打错方向,或被狠狠摔落,他自己顶多也就吃了几口尘土而已。
这招果然起到了效果,这边的守卫都被引了过去,守卫们叫喊声不断加大,尚度可汗终于挺着腰身缓缓走出来了。
“怎么回事!大清早的,你们就这么当守卫的!”明成的怒音响起,从尚度可汗的房间内依次走出明成、尚度可汗、巴音王子、娜塔公主和韦旭将军。
守卫一下慌了神,匆忙站起来,一个个灰头土脸地低着头。最后站起来的杨清沄,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冷笑一声:“尚度可汗,你们就是这样来招待大淍宾客的么?”
“这不是昨天跟着云川公主一起前来的中原人么?怎么被弄得一头灰!你们谁干的!”娜塔一眼就认出来,看着守卫们质问道。
明成似乎想到了什么,向四周张望了一下,嘴角浅浅一笑。
尚度可汗上下打量了一下杨清沄,淍朝大司寇卿杨德守他还是很熟悉的,但他的儿子却不曾谋面,可这父子两长相却是神似,只不过杨清沄更多了一份冷漠。想当年自己投靠大淍,这其中也多是杨德守的游说和牵线,自己与杨德守也曾称兄道弟相识恨晚。如今自己虽是北方大漠第二大族群,可不少人在私底下都骂他卖祖求荣,也使得自己对杨德守的心情慢慢变得有些复杂。
“你就是杨德守的儿子?”尚度可汗沙哑地声音问道。
“正是在下!我常听父亲提起您,夸赞您是北方枭雄,治军有道,管制严明,今日一见,果然让晚辈刮目相看。”杨清沄行了个礼,轻声回道。
“果然是杨德守的儿子,无理也一分不让,讽刺人的手法一点也不逊色于你的父亲!那你倒说说,你到我这来干什么?我的守卫为何要把你按倒在地?”尚度可汗气势凌人,似笑非笑地看着杨清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