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阿春如遭雷轰,瞬间僵住。
呜咽了一声,逃避的捂住了耳朵,仿佛不用听不用看,就不用面对自己的罪。
那些被刻意埋藏的记忆,在这一刻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一如林老太死前仍无法闭上的眼睛。
无论她逃到哪里,那双眼睛都如蛆附骨,总会出现在某时某刻,亦或是午夜梦回中。
林阿春对林老太其实很有感情,毕竟是疼了她许多年的亲阿奶。
在大房败落的时候,林阿春亦是林老太最后的倚仗了。
可林老太耍赖似的硬是混进了宋府,对林阿春却不是件好事。
半身不遂的林老太,打理不及时,就会一身恶臭,甚至连带着屋里都是那股子挥之不去的气味。
林阿春都把她安置在了院子里的偏房里,依旧臭气熏天,弄得宋陆胜都对她没了兴致,不爱来她这儿。
府里的妾室一把一把的,并非必须林阿春不可。
林阿春痛恨宋陆胜,可不论如何,这个男人依旧是她的倚仗。
宋陆胜愿意宠幸她,她在府里才能活下去。
宋陆胜才半个月没有踏进她屋子,府里那些见风使舵的老油子就开始对她使绊子了。
额外赏的那些好东西没了就罢了,就连月银跟份例菜都开始克扣她的。
府里日子不好过,不得宠的小妾,地位比倒夜香的下人都不如。
林阿春吃了几天馊了的剩饭剩菜,见了不知道多少白眼跟冷嘲热讽,积攒了一肚子的怒气。
偏生林老太还在她面前闹腾。
骂她没用,说她连个男人都留不住。
还说早知道她这么没出息,不要老脸也该继续在林轩久家里赖着,好歹吃喝都是好的。
林阿春依稀记得那天还下着大雪,外头阴沉沉的,屋里同样冷的跟冰库一样。
这个月的碳她也没讨着,窗户纸破了,都没人给她拿新的来,冷的她只能跟林老太一样窝在炕上。
听着林老太无休止的碎碎念,屋里都是臭味,林阿春的不满在瞬间爆发。
等她回过神来,抻着被子的手已经僵硬的几乎没了直觉。
林阿春亲手拿棉被捂死了林老太。
林老太死之前,挣扎的特别厉害,可当她死了,就平展展的很安静,只是眼睛一直闭不上。
林阿春当时没有感觉到任何恐慌故或者歉疚,只觉得松了口气。
她还记得自己十分平静的去跟管事说,她阿奶睡着时候不小心被棉被捂死了。
没人会管一个乡下来的老太太是怎么死的,林阿春说什么就是什么,没人怀疑。
原以为这些都会变成自己一个人的秘密,只要她不说,就没人会知道。
直到此时此刻,在这个阴暗的牢房里,她隐藏的肮脏秘密,竟然从她最痛恨的人口里说出来。
就这么鲜血淋漓的摆在了明面上,让她的罪恶变得无所遁形。
林阿春身子不可抑制的抖了起来,看着林轩久宛如在看地狱来的恶鬼。
她无意识的咬着手指,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一直缩回到黑暗里,才觉得有点安全感。
林轩久一脸漠然。
“你是否想问我怎么知道?
若非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以为万无一失,实际上早就有人看的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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