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七个人走远之后,王厚才便招呼陈浪和沈建到屋内一叙。
听王厚才说完后,陈浪才大概明白,原来这些人都是三家桥村的高家人,高家是本地的缙绅大户,在当地繁衍了好几代了,家族枝繁叶茂,子孙众多,高家家主高应魁十多年前还做过两任县官,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自然积累下了普通人无法企及的财富。
近年来高家子孙又颇能专营,赌场,高利贷,牙行,码头等,可谓多点开花。
由于高家子孙们经营的行当颇有一些与黑道相关的,因此欺压良善,逼良为娼,高利贷逼死人命等等的恶事也不止干过一次。
高家家大势大,远近几十里都没有敢和高家有半点过不去的。
高家家主高应魁的二儿子高宣保盯上了王厚才家的祖宅,别看这套宅院现在年久失修了,当年却是用上好的木料建成的,如果翻修了,还是一套颇有价值的宅院,五百两银子都未必拿的下来。
高宣保见王厚才这个人迂腐可欺,便趁其老母病重急需求医问药时让人用高利贷诱惑王厚才。
王厚才给老母看病心切,急用钱之下便前后借了几次,由于为人糊涂迟钝,连利息是多少都没有搞清楚。
等两个月高家人来要账时,王厚才这才傻了眼了。
连本带利三百两,高家人便勒逼王厚才用自家的四合院抵债。
生病的老母知道这个消息后,把儿子大骂一顿,死活不肯,又急又气之下病情愈发严重了。
高家人自以为得手之时,没想到陈浪在这一节骨眼杀了出来,搞的几个下人措手不及。
陈浪听后,才知道这背后有这么多弯弯绕。这高家居然是缙绅大户,自己这回真是捅了个大篓子,心中顿时有些懊悔。
孟浪了,孟浪了!
但事已至此,只能死撑了。
第二天,在陈浪的建议下,王厚才到高家把那三百两高利贷给还了。
随后又忙活了好几天,帮着王厚才料理完老母的丧事后,陈浪便邀请他给自己做事。
王厚才答应了下来,但因为老母新丧,需要在家守孝,不能走远。陈浪便让他先在家里为自己写字。
其实王厚才的书法拿到现代时空是非常过硬的,称得上大家了。但在当时的环境中,只能算是中上,远称不上顶流。
王厚才见陈浪真的喜欢自己的书法,便怀疑起自己的书法是否真的有独到之处。
这些天,他见三家村的村民们居然没有一个出来帮忙的,心寒之余便对陈浪的仗义出手倍加感激,又见陈浪这人是个正直之人,便渐渐把陈浪当成了知己。
这天,他终于认真对陈浪说道:“陈公子,以前我觉得是我辱没先辈了。”
陈浪一愣,道:“王兄何出此言?”
王厚才那张老实巴交的脸上忽然流露出骄傲和向往的表情,缓缓道:“陈公子,实不相瞒,不才有位先祖,可与我朝四大才子齐名,王宠王履仁是也。”
陈浪平时对书法颇有爱好,恰好王宠这人他刚好有些印象,知道是明朝的一位书法家,此时听到王厚才自称是王宠的后人,一惊非同小可。
王宠虽然不如唐寅文征明等人出名,却也是个书法奇才,并且与唐寅等人当年还互有来往,在书画界也是传奇人物。
陈浪忙一抱拳道:“啊,兄原来是王履仁先生的后人,失敬失敬!”
王厚才却又叹了口气,道:“先祖家居姑苏,我这一脉辗转到了杭州,不才虽酷爱书法,却不能及先祖万一,今家道落魄至此,先祖遗留之物几乎不能保,实在惭愧至极。”
说罢,嘴一撇,又要抹眼泪的节奏。
陈浪忙又好言安慰了几句才略略止住。
王厚才又神秘道:“陈公子请随我来!”
陈浪被其带到了东边的耳房里,入眼便看到后墙上悬着一副字画,旁边还有一副对联。
笔法清秀空灵,正是王宠的楷书字体,水平果然比王厚才高出许多。
王厚才道:“公子请看,这便是家祖的真迹之一!”
陈浪驻足良久,颇为震撼,由衷赞道:“有幸能得观先贤遗作,真乃三生有幸。”
这次王厚才倒没有谦虚,与陈浪一起观看着先人的作品,满眼都是崇拜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