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显点头道:“我还听闻,这仅是王公公的一处府邸。王公公家数代小民,他父母为了活下去才送他入宫为太监。虽然三代皇帝多有赏赐,但这么大的家产,无论如何也无法正常得到吧!要不是他死了,我还真想当面问问他如何做到的。”
李邦华沉思了片刻,说道:“周宣武,我并不是想找你问罪,而是为你担忧。你以智龄之年随府出塞,从满虏手中夺回蒙古可汗阿布奈,为我大明争取到一个绝好的盟友。而又以数十骑突袭流贼,射杀张贼献忠。而不久前又率部在金州大破满虏,后又营救大明万余士卒于松山。这等功绩,足以令我等大明诸臣汗颜。你还年轻,可以说今后定然前途无量,但招来的嫉妒也必然最多。在众人的注目下,一点小错就会被人放的很大,况且是现在这种……”
李邦华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周宣武,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越是功绩大,越应该谨慎行事,尤其是在京师这种地方。老朽为官数十年,虽然没有什么功绩,但是却稍微了解官场的规矩。如果你信任老朽,不妨给我透露一些实情,也好让老朽给你参详一二。反之,你觉得老朽并不可信,那一切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过。”
周显沉默了半晌,最终缓声道:“有些事即使做了,无论是什么情况下,都不能直接承认,还望李御史见谅。但我想告诉你的是,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保。”
李邦华微微皱眉,过了一会才点头说道:“老朽懂了。叶童舟给我讲了你的推测,这场骚乱的起源可能就是高起潜,他想借此置你于死地。而王德化和其他人之所以加入,应该是想趁着这场骚乱,火烧三大仓里面的物资。倒卖军需物资这样的事情,老朽早有耳闻。一旦大火烧起来,里面到底失了多少东西,就再难统计的清,他们便永久免除了麻烦。”
周显点头道:“新太仓没有燃起来,我杀了守卫仓库的一个千总,并捉了王德化的一个干儿子,足以证明此事与王德化有关。”
李邦华道:“这是好事。但与王德化有关,并不能证明与高起潜有关。现在王德化身死,而高起潜掌管着禁军,把守着皇城,他会尽全力在圣上面前把你造反的罪名落实。如果陛下相信了他,那你的处境就麻烦了。现在局势已经趋于稳定,你首先要做的就是见到陛下,让他相信你并没有造反之意,这个是历来皇帝最忌恨的,也是一切的症结所在。”
周显点头同意,“但高起潜把守着皇城,他怎会在这个时候让我进入皇城?而且就算他打开了城门放我入内,我现在也不敢进,谁知道他会不会再给我来几发暗箭?”
李邦华摇头道:“你不必在这个时候进入皇城。所谓造反者,必有协同者和支持的士卒,只要你放弃目前所控士卒,让他们归于其他人指挥,而主动囚于监牢,自可避嫌。当然,为了保证你的安全,监牢的控制权应交于你所信任的将士,而老朽也会替你作保。”
将自己的命运交于他人之手,周显没有这个习惯,但目前他似乎没有别的选择。毕竟如果崇祯帝真的下令逮捕自己,不用高起潜动手,自己身边的这些士卒就会第一时间响应,这里不是登莱,而这些士卒也不是完全可以信任之人。他沉思半晌,最终道:“好,但请李御史给我一点时间,我要首先做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