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被扑通倒下满满一池寒水,男人面色阴沉,顿时失了所有逗弄兴趣。
“延都王子何必屈尊降贵地来恐吓威胁我,若是小娘子我心情好了,也许能稍微透露点瀚海军的消息也未可知呢。”
男人揪着她的松散衣领一蹴而起,幽暗深眸直愣愣地刺着她,似要看穿她话语间的真情假意。
“瀚海军乃萧贼的重要心腹,你区区一个贱妾又怎会知道排兵布阵之法?”
她温婉浅笑,纤长柔软的五指轻轻覆盖在他拽在衣领前的宽大手背。她压住手背上的结痂长痕,勾指揉弄,似在宽慰又似在诉情。
“你……”
“延都王子你也是男人,怎么就不明白呢?”
她笑意愈浓,媚眼如烟,粉腮勾人。她抽出了玉颈前的小手,轻轻搭上了男人的坚实如铁的前胸,盘旋摩挲轻触。
“虽然小娘子我不受宠,不过总是会有侍奉都护的时候。床榻之间,意乱情迷之时,都护鬼迷心窍、心满意足,总是会有说漏嘴的时候吧!”
他推开她主动送上前的白玉手腕,满眼嫌弃地撇了撇嘴。
“说!若是当真有用,本王子或许会考虑留你一条贱命,日后能做我那伏低做小的暖床女奴也算是你的福气。”
姚蕴垂眸瞧他,粲然而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猛公有云,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萧承毓最是明白这个道理。近日他从瀚海军中另外调拨了几百人苦练秘密阵法,不知为何所用。”
姚蕴苦思冥想,也只能硬生生憋出来这故弄玄虚轻飘飘的几句话。拓跋延都一向猜忌多疑,只求他半信半疑,亲自派人去军营查看一番。
萧承毓一向警觉,若是提早发现了端倪,便能顺藤摸瓜地寻到她了。
男人面色忽明忽暗,一时拿不定主意,挥了挥衣袖就愤然离去了。
片刻之后,阿奴再次入了屋。她取来了今日的药丸,亲眼看着姚蕴乖乖吞水服下,收拾好床褥,低眉顺眼恭敬垂首离开了。
姚蕴听见铜锁声层层落下,确定她已走远。她目光一凛,将压在舌头底下的药丸子吐出来。
再过了两日,阿奴如往常那般端来吃食,脚步却比从前轻快活泼了许多。
“阿奴今日心情甚好,外头可是有何好事?”
她无欲无求地吃着饭菜,冷冷清清、神色寂寥。
阿奴见她日渐消瘦,有气无力地吃着碗里的白米饭,主动替她多夹了几口菜,对着口型说道:“今日城门解封了!”
姚蕴一怔,刚夹起白米饭的木筷子徒然一颤,手指便颤悠悠地停滞在半空中。
城门若是解封了,他们就要启程了。
翌日清晨,阿奴端来了女子妆匣,先给她灌下一碗熟悉味道的苦涩药汤,替她换过一身波斯娘子的衣裙,给她的脸抹上了厚厚的粉底和浓妆,最后再用宽大丽纱完遮住了她的面容。
马车驰骋,铿锵前行,呼啸而过,卷起了满地的砾土黄沙,更是浸透她心底的凄凄惨惨戚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