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口人凑到了厢房里,老娘听完了经过,忍不住惊讶道:“吾儿不光有心眼了,还涨本事了。他做得对,说得好,你这个当爹的,让儿子比下去了。”
朱老爹无奈苦笑,“夫人啊,现在不是取笑的时候,咱倒是说说啊,往后该怎么办。”
老娘听完,思量了一下,突然一拍大腿,瞥眼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儿子答应的,你让他想办法不就是了。”
这句话可提醒了朱老爹,你小子说句话吧!
面对质问的目光,朱颐垣唯有和盘托出,“我是想着,首先要活命,其次呢,能不剃发最好。要想达到这两条,就没法拒绝谢迁,其实咱们也没什么好选的。”
朱颐垣说的是大实话,严格说起来,他们真的要感激谢迁,不然就只能冒险逃跑,鬼知道会不会死在外面。
“真正紧要的是,接下来要怎么办。”朱颐垣思忖道。
老爹万念俱灰,无力道:“还能怎么办?谢迁那么凶,根本没把咱们放在他的眼里。我,我瞧见张绪那颗脑袋,心里就慌,总觉得自己也好不了,用不着清廷动手,谢迁就能把我砍了。”
朱颐垣心说老爹脑子还成,一点不笨,自古以来,汉献帝不好当,小明王也死在了自己人手里……况且他们还比不上人家。
但这可不是躺平的理由,毕竟朱颐垣还想拼一把,哪怕真的证明自己是个废物,那也死而无憾了。
“我们现在当然不能违逆谢迁,不过谢迁也没规定咱们什么都不能干。替他做事,帮着他排忧解难,总可以吧?只要能办事,能结交朋友,就能拉拢一些人。我倒不是要挖谢迁的墙角,关键是清军杀来,咱们多几个帮手,也好保命。”
朱老爹连连点头,可又发愁道:“话是这个话,但那些人都是谢迁的部下,凭什么听我们的?就凭咱这个宗室身份?还是未来的鲁王地位?”
朱颐垣也忍不住苦笑,要真是靠这个,没准人家还会砍了他们的脑袋,跑去清廷请赏呢!
“不是让谁听我们的,而是要和人交朋友,广结善缘,先混个脸熟。另外呢,还是要把心思多放在谢迁身上,他也说了,自己是家仆出身。我猜他必定很自卑,心里头很在意名位,所以才会想到假鲁王之名,号令山东。这时候最好能有人能安慰他,陪着他说笑,陪着他玩乐,和他交朋友,让他自信起来。告诉他英雄不论出处,你是最棒的,是大英雄,大豪杰。能把他的毛捋顺了,咱们的处境也会好很多。”
朱颐垣这么说,也是想自我牺牲一下,毕竟他已经和谢迁聊过一次了。
可哪里知道,老娘竟然忍不住笑了起来,还伸手怼了老爹一下,“听见没有,这活儿非你莫属。拿出你当年哄人的本事,给谢迁多灌点迷魂汤。”
老爹的脸瞬间红了,呵斥道:“你瞎说什么!我,我一辈子老实巴交的,天日可鉴。”
老娘直接无语了,我又没糊涂,你睁着眼睛说瞎话干什么?当初朱家还挺好的,朱老爹确实是一身纨绔的本事。后来成亲了,也就渐渐收心了,尤其是儿子越来越大,才底放下,算是洗心革面。
但是什么琴棋书画,架鹰遛狗,养蝈蝈,斗蛐蛐,他都是精通的。
“反正要论吃喝玩乐这套,你爹绝对是这份的。”老娘伸出两根大大的拇指。
朱颐垣顿时大喜过望,要说起对症下药,自己后世的那一套,还真不一定行……
“如果能抓住谢迁的脾气秉性,投其所好,确实能事半功倍。没有别的,都是为了活着,您就辛苦辛苦。”朱颐垣劝说道。
面对妻儿的殷切期盼,朱老爹着实没法推脱了。他思忖道:“谢迁说他在韩家二三十年,读过一些书。不论他有什么喜好,只要是士大夫喜欢的那一套,我应该都能说得上话,能跟他聊得来。只是要广结善缘,多交朋友,这事谁来?”
老爹虽然用询问的语气,但很显然不能让老娘出头露面。
朱颐垣咬了咬牙,“我先摸摸情况,然后想办法。”
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头挖不倒……更何况谢迁也没给朱家爷俩多少尊重,自然不用太多负罪感。
朱颐垣突然觉得他就是在进行一场赛跑……要同时跑赢两大对手才行,不光是清廷,也包括谢迁,都要用最快速度,争取到自保的本钱。
失败的下场,就是家死光光。
压力还真是不小,正在此时,院门外有了动静,有人赶着马车来了。
“朱大人,对不住了,是谢头领让小的们把东西送回来的。”
原来竟然是谢迁主动归还了抢走的财物。
这可是大好事,一家三口都迎了出来。
只见来的这些义军动作神速,七手八脚,将几个箱子放在了院子里,然后赶着马车,扬长而去,根本不给多问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