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一对的战士流水线般从眼前经过。
盖在尸体上的白布格外刺眼。
李云龙看在眼里,心里也不禁颤抖。
孔捷叹了口气,幽幽道:“看见了吧,中弹部位全在脸上。”
“反正我再说什么你也不信,这批鬼子跟以前那批鬼子不一样,清一色的自动火器,三个人一组,不声不响的不说,枪还打得贼准,都是点射。”
“这群鬼子从断崖边上摸过来,咱们的防御工事根本就不起作用,人家打完了就走,也不跟你纠缠,你想跟他拼刺刀都找不着人。”
孔捷嘴巴碰上烟嘴,就停不下来了,一口一口抽着旱烟,一口一口吐着闷气,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孔捷打了半辈子的仗,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这次算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李云龙依旧是吊着嘴角,他等孔捷说完后缓缓开口道:“你老兄是不是被吓破胆子了?”
“我听你说了一遍,全是给小鬼子提气,说小鬼子怎么怎么厉害。”
“小鬼子再厉害,不是他娘养的?”
“我看了半天,全是咱们的尸体,人家连根毛都没留下,难道你们的枪是朝天放的?”
孔捷斜过脸来,瞪着一双牛眼,他离了烟嘴,脾气就上来了,怒气吭哧道:“李云龙,你可以侮辱我,但你不能侮辱我那些兵。”
“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哪颗子弹不是迎面打上去的!”
“你上赶着也找不到这么好的兵!”
“孔团长……”见孔捷真生气了,李云龙也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好像不太合适,便想安慰两句。
可没成想,这声称呼反而点燃了孔捷这个炸药包,他在脚后跟上磕掉烟丝,甩脸道:“老子不是团长,早撸了。”
说完,便随着部队向驻扎的地方去了。
李云龙心道一声原来如此。
他想起旅长陈赓在办公室抱着脑袋头疼的模样,原来是因为这档子事儿。
……
隔日,顾明被人从床上喊醒。
隔着门便听到,有人在外面扯着嗓子在喊:“二营长!二营长!”
“有!”
顾明一个鹞子翻身从床上滚下来,他意识到这是李云龙的声音,赶忙起身整理装备。
来不及洗漱,便从地上捡一把雪随便抹了把脸。
一出门,便看到李云龙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正在院子里等着。
“上来。”
李云龙言简意赅,他用下巴指了指旁边警卫员牵着的战马,示意顾明上马。
“是!”
没什么话说的,顾明上了马,他天生就对马匹这种动物有一种恐惧感,但还是在警卫员的帮助下,有些艰难地上了马背。
从未骑过马的顾明,跨坐在马背上,感到十分的不适应,即使是抓紧了缰绳,但心中仍旧是七上八下的,一点安全感都没有,这让顾明一路上感到颠簸不止。
他感到屁股蛋似乎都要开裂成了四瓣,大腿内侧一阵火辣辣地疼,似乎被层破了几层皮。
顾明很快便受不了了,他看向在前方稳稳当当骑着马的李云龙,提出请求:“团长,能不能让我下地走路,不行跑步前进也可以啊,就是别让我骑马了。”
李云龙在前头跑着,他听到顾明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没好气地说道:“马都不会骑,将来怎么骑小媳妇,腿夹紧了,腰挺直,自然就不抖了!”
没办法,李云龙都这么说了,顾明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他只好忍着疼大腿夹紧马腹。
好在,这种痛苦的生活没有持续多久,十几分钟之后,这种折磨终于停止了。
眼前便是丰家村,是隐藏在大夏湾的指挥部。
顾明下了马,裤子一摩擦蹭破皮的伤口,顿时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脸上更是龇牙咧嘴的,表情十分丰富。
“你咋成罗圈腿了,走路都不会走了。”李云龙看到顾明走起路来,简直就像螃蟹打架,顿时满大不高兴地皱着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