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瑞眸光中欣赏不加掩饰,频频点头:“有夫人在,大成之幸。”
清溪转眸,直视着他,郑重道:“郭翁放心,您的意思,兄长的意思,我明白了。”
郭瑞摇了摇头:“老夫不知道凌少傅是什么意思,只不过凌少傅独找老夫,也是因为其与老夫所想所感一样。老夫不是一定要阻拦夫人留在陛下身边,若是有更好的选择,老夫宁愿盼着陛下与您做那逍遥自在之人。只是,无论如何,陛下已然是称孤道寡的帝王,这天下已经交到他手中。老夫并不觉得短短两三年七殿下就能统御百官掌管天下,他需要学的地方还很多;所有人都知道认同,陛下是唯一正确之人,也只能是陛下!如今想来,先帝之所以坚持让您没了身份,最重要的就是绝了陛下的情爱念想,将他此生奉献给江山社稷,毕竟他曾看过他的父亲为了孝懿皇后是如何置祖宗之法不顾与朝臣们对抗,而他认为陛下对您只有更甚,甚至可以为了您舍了天下,他的忧虑很正确,如今陛下正是这么做的。无论夫人是去是留,老夫只是希望您能让陛下成为又一个明君。老夫深知,解铃还需系铃人,其它人说什么都是徒劳。”
清溪点了点头,容色却松缓下来:“虽然说了他这么多的糊涂,但是请郭翁放心,他并非真的不管不顾。地动这么多天了,他从未上山来过一次,一直处理着政事。他知道自己的职责,并非如您所想为了心中所想随时随地会抛下一切。我,已经不是他的第一选择了。”她说的平静淡然,这最后一句里只有理智,没有一丝怨怪。
提到地动,郭瑞的脸色深沉下来。
“陛下此来本就遭到了朝中大臣反对,又来地动,陛下怕是要下罪己诏了。”
清溪转眸,看向屋外的天色,刚刚松缓下来的面容再次浮上一抹愁色。
两人皆沉默半晌,还是清溪再次开口问了句:“既然兄长让您传话,您现在是否也有法子替我捎信给兄长?”
郭瑞点了点头。
“好,再等几日……”
五日后,萧奕峥亲自上山接人。
再次见面时,清溪看着萧奕峥觉着他既瘦且憔悴。
但他望着她盈盈微笑,笑的无忧亦无惧,让她想起过往他在她面前的无数笑容。
“辛苦了。”她柔声细语,嘴角微扬。
萧奕峥眼中似有流光闪动,牵过她的手,只道:“我们回去吧。”
手中温暖如旧,眼前之人近在咫尺却也宛若天涯。
清溪点了点头说了句好。
她如此温顺毫无犹豫的点头,让萧奕峥欢心无比,但那隐隐的不安感也油然而生,可他不想多纠结,只要清溪在他身边,他就有时间去说服她,他就可以更加从容的安排好一切。
萧奕峥说他已经处理交代好所有事物,第二日便会先带少数人马回尚都,他们先回北粟城休息一晚。
清溪离开棠棣园时,下意识的回望了一眼。
她突然想:这里是他们的情定之地,如今也要从这里开始结束了。
她迅速转头,放下帷帽,大步坚定的走向马车。
一路上
,萧奕峥都将其揽在怀里,问着她离开他后的日;她也问他城中情形,他的身体。他们就如同从前一般说着彼此关心在乎的话,聊着关注在意的事,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
提到此次地动,萧奕峥有一瞬的沉默,才哑着声音道:“死了很多人……”
清溪反握住他的手,低低说:“天灾总是有人力不能及之处。”
“回京后,我会下罪己诏。”
“嗯。”清溪点了点头:“可你真的相信这地动是因为你的德行有亏才来的吗?”
萧奕峥微微摇头:“天地自有法则,不是人力所能及。罪己诏与我相不相信无关,只是因为这涉及到皇权的约束自省,能约束皇权之事本就少之又少,皆不可破。”
清溪深深的看着他,柔声道:“你还记得吗?在去往苏江的船上,我同你说过,你会是个千古明君。”
“我也记得我同你说过,我并不留恋这个位置。”
清溪温暖的笑了:“可是,萧澄湛,我希望你在这个位置上,在这个位置上成为千古明君,将大成代入另一个高度,彪炳史册,后世颂扬,这是我所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