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家王爷行走江湖也不是白白潇洒快活的,那认识的能人异士也是很多的,就比如模仿笔迹这一招就是跟着山东书痴吴学的。赵信在那感慨,这人与人是不一样啊,怎么他跟着殿下日日不离身的也没学会这一招呢?他伸出手看了看,俗话说,这手指也有长短,也正常正常。
次日,徐永胜回府后,读到广王写给他的信,是满脑门的疑惑。他前前后后将信读了不下十遍,还认真研究了下笔迹,尤其是看了看抬头处老王爷所写的徐永胜三字后是否有一点。这是广王爷写绝密之信的习惯。但这封真有!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说是经过深思熟虑,想在尚都安享晚年,西南军诸事全都托给自己,可自裁自取?
他问来人:“这封信是王爷亲自交予你手上的?”
对方点头:“王爷说动用亲卫送消息太惹人注目。小人一向没什么人注意,越普通越好。我拿到这封信就动身了,一直到见到将军,这封信未经他人之手。”
“你这一路可顺利?”
“也未有什么特别之事。”
徐永胜想了想,道:“哦,也辛苦你了,你在府上住两日。还要劳烦你回去送信。”
待来人退下后,徐永胜握了握手腕,坚挺的背稍稍有些松弛,重新打开那封信,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都在跳动。
王爷这是真放手还是对自己的试探?
他是一个军人,军营中摸爬滚打上来的,朝中并无靠山,能到今天这个位置,他也觉得光宗耀祖,知足满足。如今,他也年过五旬了,说句实在话,不想折腾。但王爷与他共事多年,彼此信任有加,不管是按情理来说还是在外人的眼光中,他与王爷必定是要荣辱与共。以他对王爷的了解,他不是一个会这么轻易放掉西南军军权的人,但这封信却实打实的蹊跷。他习惯性的去摸腰间的佩剑,才发现早已换了日常便装,看着手中捞了空,叹道:“握惯了刀剑,若是一时放下,怎会习惯?”
思绪烦乱时,侍从来报,说恒王殿下登府了。他急忙收好信件,稳定了下心神去前厅迎接。
萧奕峥神清气爽的走进大厅,赵信跟在后面抱着一坛酒。
徐永胜行礼拜见,萧奕峥上前扶起他。“徐帅无需多礼,本王是见徐帅连日辛苦,今日偶然听说你回府了,这才登府看看你。”
徐永胜急忙拱手谦辞,这心里确是一宕,别看恒王来了西南后整日没做什么正事,可看来对他帅府的动向还是多有留意。
“我前日在醉心楼喝了他家自酿的十日醉,醇香浓郁,回味悠长,这不拿了一坛,今日找徐帅一醉方休。”萧奕峥笑呵呵的拉着他,也不见外似的,对着侍从说:“去,让你们帅府厨房赶紧做几样可口菜肴,本王这嘴可是刁的很。”
徐永胜看着外面这月以上柳梢,这时吃肉喝酒的?可见萧奕峥亲自动手将赵信怀中的酒坛接过放在了桌上,已经自顾自的开坛了,便道:“还不快去。”
萧奕峥与他喝酒,倒也绝口不提军中事务,只说些无关痛痒的江湖见闻。
但徐永胜脑子的神经一直紧绷,是半点不敢多喝,半句都谨慎小心。
“徐帅啊,你可知这酒为何命名十日醉?”萧奕峥语气悠然缓慢,已然有了微醺之态。
“属下不知。”
萧奕峥再满饮一杯,方才笑着开口:“酒肆老板娘说,她家的酒可回味十日,可醉十日,可飘香十日。”说完,他哈哈大笑:“醉十日?真正醉十日的人怕是自己想醉。”他意味深长的看着徐永胜,低笑问:“十日也好,百日也罢,总有清醒的时刻。别在应该清醒的时刻却喝醉糊涂才是要紧的。你说呢?”
徐永胜握着酒杯的手一顿,杯中纯酿微微晃动。
萧奕峥再次爽朗大笑,再下一杯,高声道:“本王倒真想和徐帅醉个十日,这西南军的将士都是好样的。他日,本王定会请全军上下喝够十日醉。”
徐永胜低语恭敬:“军中戒酒。”
“哦,对对对,本王错了。”萧奕峥说着起身,晃晃悠悠的步到庭院中,嚷着:“喝酒不行,那就赋诗。”说着,他真的开始高声讼诗,一首接一首,偏偏还带着七分醉意,三分感情,听着倒颇为悦耳。
徐永胜背手而立,觉得他恐怕真醉了,在看看四周,侍从们都探头探脑的。这大半夜的,帅府中人大概都被这月下醉酒颂诗的王爷弄得睡意全无。
“赵统领,王爷这是喝醉了吧?是不是请王爷先去休息?”他谨慎得问着一旁的赵信。
赵信刚准备开口,就见萧奕峥一步上前,伸手搭上了徐永胜的肩:“徐帅,这本来是和你共商军中要事的,这可怎好,本王确实有点醉了。”
徐永胜一拱手:“王爷身体要紧。”
萧奕峥笑着点头:“赵信,回吧。”
第二日一早,萧奕峥头疼欲裂。赵信进屋行礼后,淡淡道:“殿下的酒量一点不见长。”
萧奕峥叹了一气:“恰到好处!幸亏让你兑了水。”
“可殿下昨夜无心的月下醉酒赋诗那幕已然传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