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奕峥的笑容却还在继续:“至于返京嘛,无定日,或许三五月,或许一年半载,三年五载也是有可能。”他抬头看着清溪的眼睛睁的大大圆圆,像是在听什么天方夜谭。他叹了一声,起身走至她身前,俯身将脸凑到她眼前,故意左右晃晃,打量着她说:“你好像很怕我一去不回。”
清溪本能反映立刻抬手掩住了他的嘴。
萧奕峥突然感受到唇上抚着一片轻柔温暖,而这柔暖迅速四散开来,流遍了全身。而清溪却觉得手掌中有处热源滚烫,瞬间灼热了她的耳根脸颊。
油灯啪的爆了一声,两人四目相对,屋内一时安静,但却分明有着不知名的情绪在翻滚流动。
清溪慌忙挪开手,赶紧低头背转了身低语:“”我虽不大迷信,但有些话还是不愿听到。”
萧奕峥看着她窈窕的身影在烛光的映照下尽有种柔弱美感。可她明明就不是个普通柔弱女子。半晌,他说:“你放心。”一字一字说的郑重。
放心?她其实没什么不放心的。连那么宠爱儿子的父亲都肯让他奔赴没有硝烟却凶险异常的战场,她有什么不放心的?连他自己都说的那般笃定自信,她有什么不放心的?他们只是一年契约夫妻的合作者,她有什么不放心的?他有那么多人惦记牵挂担忧,她有什么不放心的?
可,她无法骗自己,此刻,她放不了心。
他若有个闪失,她岂不是莫名其妙的就成了寡妇?他若有个闪失,她还怎么结束这一年之约?他若有个闪失,谁来保护凌家?他若有个闪失,自己又会怎样?
她突然觉得眼中有股热潮莫名其妙的汇集,似要涌出。这种感觉很不好,于是她赶紧深吸了几口气,掐着手指,把这些陌生而真实的情绪逼退了回去。
萧奕峥看她就那么站着许久没有说话,便柔声道:“我不在尚都,你也可回凌府居住。”
清溪闻言,其实知道这是他的好意体贴,可又矫情的觉得不舒服。怎么着,这么快就让自己离开王府了?于是,她转身问道:“殿下说归期不定,若是两三年不回,可怎么好?”
萧奕峥听到这个问题,容色一滞。半晌,低声道:“你我的约定不变。”
清溪一愣,她本意并不是要提及那一年之约。于是赶紧抬头,一脸复杂的看着他,想要解释解释,但又不知该如何解释,从何解释。
而萧奕峥却背转了身,踱步到窗前,轻轻推开了窗,夜风清凉拂面,他举头望月,“我刚刚说了,我不愿意让你等待,一年便是一年。”
清溪看着他的侧影,挺拔而柔和,听着他说一年便是一年,心里却没有半点安心妥帖。她觉的自己必须开口说些什么。“澄湛,你说等待是件既爱又怕的事对吧?”
萧奕峥听到她唤他表字,即刻转头,凝眸望向她。
清溪扬起了温热的笑容:“国朝大事,我不能左右。我会在尚都等你解开那个死结,等你凯旋。”她的眼神坚定有光。
萧奕峥目色深沉。
“不过,你要快一点。太久,我等不了。”清溪一扬眉,话语轻快。
萧奕峥神情一顿,旋即笑的快意潇洒。
屋外等候随时被差遣的侍从们听着屋内王爷的笑声,互相对望一眼,也跟着扬起了笑意。
“王爷怎这么开心?”
“王爷虽然常常笑脸迎人,但今晚这么快活的笑声还真不常听到呢?”
“因为王妃呗。”
……
朝兰苑外,一个身影听到侍从们的低语,顿住了脚步转身离开。
这一晚,月影的心情也很美丽。因为自家姑娘安寝前,似漫不经心的问她:“你说我要是做个荷包几天能做好?”
她立刻停下手中的活,不停眨巴着眼睛问:“真的吗?姑娘真要做吗?很快,很快,三天,哦,不,也许两天就可以。我明天就去准备所有东西……”
清溪笑笑躺下,淡淡道:“你也不用这么高兴,我也不一定能完工。试试吧……”说着,转了身,似是要睡觉了。
月影蹑手蹑脚的替她放下窗幔,退出了屋子。
试试吧,也许能做个像样的荷包,也许荷包能让他的端阳节即便不在尚都也能感受到节日的美好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