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智海老和尚盘膝而坐,低垂眉眼,轻轻的敲打着木鱼诵经。
晨曦初露的时候,婴儿的啼哭声极其响亮,陈瑜麻利的剪断了脐带,苏福娘给新生儿擦拭干净后,抱在小被子里送到柳翠兰身边。
虚弱的柳翠兰看着正在咕叽着小嘴儿的婴儿,泪水夺眶而出,在心里一遍遍的呼唤严青,他们的孩子降生了。
“是个男孩,很好。”陈瑜用帕子给柳翠兰擦拭眼泪,柔声:“月子里的眼泪能烫坏了眼睛,别哭,这是喜事。”
柳翠兰轻声:“老夫人,怎么也要等他大一点儿吧?”
“舍不得让大师带走吗?”陈瑜问。
柳翠兰点头。
这是人之常情,陈瑜说:“大师昨晚一直守在门外,也一直在诵经祈福,这件事等你亲口去问,我先出去招待大师。”
苏福娘也是一夜没睡,但她要守着柳翠兰,索性就在旁边榻上眯一会儿,严母和柳母照顾着柳翠兰和孩子。
陈瑜出门,一身白色僧袍的智海老和尚停下了诵经,起身对陈瑜单手一揖:“功德无量。”
“大师,请随我来,这院子不敢让家里人过来,怕冲撞了胎神,怠慢了您。”陈瑜还礼。
智海老和尚颔首:“请。”
陈瑜带着智海老和尚走出这院子,外面守着的丫环赶紧上前:“老夫人,二夫人都准备好了,请大师随奴婢到三房院子休息。”
洗漱完毕,陈瑜往苏三郎的院子来。
还没等进门,就听到智海老和尚在讲经,心里一动放慢了脚步。
苍老的声音如洪钟大吕,心经的经文清晰入耳。
智海老和尚盘膝坐在蒲团上,低垂着眉眼:“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
苏竹隐几个人都乖巧的围在智海老和尚身边。
陈瑜就站在门外,一直到智海老和山诵完心经,她只觉得心里都宁静了许多。
“大师,万法皆空,为何人人都在苦海挣扎,不寻解脱之道?”苏竹隐出声。
陈瑜心就一沉,竹隐是个太聪明的孩子了,她可不想这孩子遁入空门。
智海老和尚撩起眼皮看着苏竹隐,微微摇头:“空门学佛不如红尘炼心,这人间有情,正因如此,人都在修行,只不过法门不同。”
“我们都在炼心吗?”苏竹隐满眼期待的看着智海老和尚。
智海老和尚点头,缓缓地说:“你们的祖母就在炼心,而你们也在炼心,存正念便是善,做正事便是修,走正路便是心,红尘多道场。”
苏竹隐良久,豁然开朗:“大师,当官,度的是一方百姓,就像祖母度的是我们一家子,是吗?”
“是。”智海老和尚抬起手一串佛珠递给了苏竹隐:“拿去吧。”
苏竹隐跪谢,双手捧着念珠,心里想着的是自己的母亲,若母亲能修佛,会不会好一些?
智海老和尚挥了挥手:“去吧,你们的祖母等候多时了。”
苏绍礼拉着苏竹隐的手就走,这反倒是把智海老和尚逗笑了,这小子是担心自己度了他的兄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