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忙碌的农人们纷纷跑过来。
战马就从眼前掠过,后面的一串串人头在尘土中翻滚,一个个龇牙咧嘴的。
一颗人头碰到了地面的凸起,猛地蹦起来,随即重重落下,砸在了地上。几颗牙齿飞溅在地上,被后续的马蹄踩入地下。
这便是方才令农人们畏惧的北辽游骑!
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可此刻他们的脑袋却在北疆的土地上反复摩擦。
农人们缓缓看向杨玄。
那个妇人惊叹道:“副使,说到做到!”
杨玄策马缓缓而来。
农人们情不自禁的低头,行礼。
“无需多礼!”
杨玄颔首,说道:“让他们拖着这些人头去各处转转,给百姓吃颗定心丸。”
哒哒哒!
马蹄声传遍各处,一起的还有那些面目全非的人头。
他们带去了北疆之主的意志:谁来,谁死!
……
长安和北疆翻脸了。
包冬带着人在四处奔走。
田间地头,大街小巷都能看到他的身影。今日是个农人,明日是个商人,后日……
某家青楼中,嫖客包冬在大堂内骂骂咧咧的,“狗曰的,说是没弄死副使,长安那边不高兴,要准备断了咱们的钱粮呢!”
几个嫖客正在歇息,闻言,老鸨愁眉苦脸的道:“那可怎么办哟!”
一个嫖客说道:“长安那边一直在想着换个节度使,换个听话的,可听话的他不管用不是。”
“可不是,上次那个张楚茂有个屁用,领着大军出征,被北辽人的前锋一击即溃,呸!比耶耶都快!”
老鸨看了他一眼,心想这等人材是青楼的恩客啊!
脱衣穿衣,中间的时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如此,每日一个女妓能接多少客人?
但现实的问题让她打断了思绪,“咱们北疆的粮食可不够吃,若是长安不给,咱们吃什么?”
“狗曰的,整日就知晓在梨园嬉戏,把天下当做是什么了?”
“当做是儿媳妇了吧!”
“哈哈哈哈!”
帝王德行有亏,便会成为天下人的笑谈。而维系尊严的只是权力,和千年以降对皇权的畏惧。
包冬成功挑起了对皇帝的不满,随即遁去。
他去了节度使府,把各处百姓对北疆现状的反应禀告给了杨玄。
“大多愤怒,也有人对副使有怨言,那等人,多是没出息的。”
“百姓只想过安稳日子,谁能给他们安稳日子,他们便跟随谁。”韩纪说道。
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
他看了包冬一眼,以前宣传这块他兼着,现在包冬进了节度使府,这一块就没了。
权力总是不嫌多的,但韩纪提醒自己,莫要被权力遮蔽了理智。
廖劲走后,整个节度使府的风向骤变,文武官员对杨玄的的态度越发的恭谨了。
杨玄喝了一口茶水,“长安的粮食不会再给了,以北疆当下的耕地,明年的缺口多大?”
刘擎摇头,“大的很!”
大的我心疼!
韩纪说道:“还是得多开荒。不过百姓有顾虑。”
“我知晓,开荒辛苦,且投入了种子,投入了精力,到时候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一家子要饿肚子嘞!”
杨玄眯着眼,“能开荒的地方在北方,那边远离了城池的保护,一旦北辽人来了,逃都逃不掉。农人的顾虑,大致是这两样。”
“有些麻烦。”刘擎说道:“总不能让军队去保护他们耕种吧?那太不像话了,且军队打散出去,容易被偷袭,还会疏于操练……”
韩纪说道:“那些豪强都说了,明年准备看副使的笑话。他们会减少出售粮食……”
“办法,总是有的。”
杨玄说道:“北疆有些无所事事的人,找不到事做,集合这些人,去开荒。”
“是,不过,依旧不够。”韩纪说道。
杨玄喝了一口茶水,“军中淘汰老弱,取两万人开荒!”
“军队开荒?”刘擎说道:“没这个先例啊!会影响士气!”
“没有先例,那我就给这个大唐整一个!”杨玄目光平静,“照做!”
南贺起身,“领命!”
众人相对一视,韩纪说道:“两万军队开荒,那得多少亩地?收成得有多少?”
众人眼前发亮,看向杨玄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和另一个世界早早就出现军垦不同,这个世界的军队豪横,乱世没钱粮,那便去抢掠,去抓俘虏来种地。
军队种地,不存在的!
杨玄继续说道:“俘虏修路之余,也参加垦荒。”
他起身,指指脑袋,“万事,办法总比困难多。要放开思路,别被那些所谓的先例所限制住。”
众人起身,“领命。”
杨玄看着众人,“过一阵子正是烧荒的好时节,令各地官府要妥善组织,妥善管辖开荒事宜,只可鼓励,不可压制。但凡谁阻碍开荒,一律拿下,严惩!”
“领命!”
轰然应诺中,杨玄出去。
一边走,一边对身边的姜鹤儿说道:“记录。”
姜鹤儿拿出册子和炭笔,偏头看着他。
“以军队开垦耕种,名曰……屯田!”
“屯田?”
姜鹤儿看了杨玄一眼,少女的眼中多了神彩,随即用力记录下这两个字。
另一个世界里,从汉文帝时期开始,屯田就成了养活军队的利器。而把这个手段发扬光大的却是曹老板。
东汉末年分三国,军阀们杀的眼珠都红了,堪称是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
人口少的可怜,每年农人耕种缴纳的粮食压根就养不活军队。
为了获取粮食,也是为了缓和矛盾,曹操便令屯田,才有了曹魏威压吴蜀的后来。
南贺去了军中,传达杨玄的命令,随即江存中等人开始淘汰老弱。
杨玄去了国子监新山门视察。
“见过副使。”门子行礼。
“掌教可在?”秋风阵阵,送来了笑声,杨玄看去,看到宁雅韵和一群教授在工地那边说话。
再仔细一看,那些扛着木头飞奔的,不就是玄学子弟吗?
杨玄过去,钟会先发现了他,“子泰来了。”
安紫雨笑道:“廖劲走了,如今他忙的不可开交,咦!看着多了威严。”
在宁雅韵的眼中,杨玄姿态依旧,“子泰依旧如故,只是你等看他时,会不由自主的给他加一顶叫做北疆之主的帽子。
随即,北疆之主的权力也根植于你等的心中,自然会觉着他多了威严。”
戒尺在指尖翻转呼啸,安紫雨平静的看着宁雅韵。
宁雅韵干咳一声,“老夫也是如此。”
“掌教,司业,怎地让弟子们也来了?”杨玄近前问道。
宁雅韵甩了一下麈尾,“修炼修炼,修的功法,但一切目的皆是为了修心。要想修心,先得吃苦。”
“这话怎么说?”杨玄问道,他看到那些娇滴滴的女弟子也在扛木头,不禁眼皮子一跳。
“人生而苦!”
宁雅韵言简意赅的说。
杨玄点头,“有生皆苦!”
二人相对一笑,杨玄说道:“秋收了,也该祭祀了,玄学这边先抢一个祭祀的地方出来。”
秋收祭祀,这是北疆的规矩。
临安那边没法回去了,杨玄令人打造了牌位。此次祭祀的范围更广阔一些,是整个北疆战殁的将士。
宁雅韵看看助教们。
多好的一群劳动力啊!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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