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微笑道:“领命!”
他率先应声,有些喧宾夺主了。
但那又如何?
到了这个层面,一味妥协只会让人看低你,甚至得寸进尺欺凌你。
该龇牙的时候,千万别闭嘴。
廖劲笑了笑。
身后那群人却又冷了几分。
黄春辉仿佛没看到,“如此,各自出击!”
不是令廖劲指挥我?
杨玄说道:“下官还得送妻子回去。”
稍后,杨玄带着人出城。
郑浩在廖劲的值房里,一起的还有录事参军焦明忠。
焦明忠说道:“相公显然是想拉起杨玄来打压副使……”
“嗯!”廖劲叩叩案几。
“下官失言。”焦明忠微微欠身,“副使,相公这般迫不及待的想逼迫北辽人来攻,便是想在致仕前为北疆消弭一场征战。
若是能击败北辽,他走后,北疆便能有一段太平日子。
此次令副使与杨玄出击挑衅,却不是令杨玄听令于副使,下官以为,这是对副使不信任。”
“谁能比得过相公呢!”这话,廖劲说的幽幽,但也说的心悦诚服,“老夫教导你等,做事就做事,少掺和其它的。老夫攻伐半生,不乏赫赫战功。可却少了些计谋破敌。”
郑浩知晓,这是廖副使要为自己树立威信,“副使,从何处着手?”
“南归城,原先乃是大唐城池,几度易手,最终归于北辽。北辽为了羞辱大唐,故意取了这么一个名字。”
廖劲缓缓说着,焦明忠取了地图来,摊在案几上,找到了南归城。
“南归城守将孙彦乃陈国宰相后裔。当初孙氏名满天下,不比如今的一家五姓若半分。只不过陈国覆灭,孙氏跟着遭殃罢了。
孙彦也以名门之子自居,颇为自傲,上官却看不顺眼,多次呵斥。前次更是令人责打了十余棍。
责打小事,却是当众责打,羞辱过甚。孙彦乃心高气傲之人,岂能忍得?”
廖劲看着地图,淡淡道:“若是能劝降孙彦……”
嘶!
孙浩二人倒吸一口凉气。
“副使竟然谋划了此事?”
廖劲不语。
显然,这等谋划并非一日之功。也就是说,廖劲早早就谋划了劝降孙彦之事,但却不吭气。
了得!
郑浩二人相对一视,都暗自兴奋不已。
“此事,谁去?”
廖劲看着二人。
二人齐齐起身。
“下官!”
这事儿弄不好就会鸡飞蛋打一场空,还得赔个使者进去。
可二人却毫不犹豫的请缨,这便是北疆官员的硬气。
死就死了,怕个卵!
“郑浩去,老夫亲自接应。”
这是一次立威行动,廖劲颇为看重。
……
廖劲领军出发了。
有人私下寻到了黄春辉,“相公,廖副使谋划了一些事,那边有人说要给杨使君好看。”
黄春辉眯着眼,“一山不容二虎,老夫能压制老廖,靠的是本事。廖劲想压制杨玄,那也得看本事。”
“相公,若是压不住呢?”
“压不住,他们自然会选择妥协。”黄春辉闭上眼,“此等事,老夫不能管,管了便是错。”
他若是插手,不管是支持哪一边,都会让人觉得他在拉偏架,引发另一边的愤慨。
“闹腾吧!年轻人,不闹腾,不吃个亏,那不是白活了?老夫打个盹!”
……
下衙后,孙彦就脱了官服,换了便服。
便服不是普通的样式,而是有些复古,颇为宽松。
当年陈国末年,那些名士郁郁不得志,于是便谈玄论道,借以讥讽朝政和君臣。渐渐的,就发展成了一种文化……
譬如说玄学酒兵系的大佬庄信就是这些人的信徒,每日穿着宽松的衣裳,拎着酒葫芦在林子里喝酒,喝的烂醉就长啸高歌。
陈国时,孙氏的地位大抵就和如今的一家五姓差不多,堪称是名满天下。
覆巢之下无完卵,随后孙氏在历史洪流中被卷的有些惨,孙彦这一枝竟然逃到了北辽。
刚开始孙氏自然不愿意为蛮夷效力,觉得蛮夷没有百年运。可大辽越来越强盛,中原内战把人脑子打成了狗脑子,孙氏动摇了。
出仕吧!
随后,孙氏就在北辽扎下根基。
孙彦是科举出身,几番浮沉来到了南归城。
他是世家子做派,喜欢温文尔雅,喜欢说话留一半,喜欢吟诗作画,喜欢谈玄论道。
这习惯没毛病,可架不住上官是个粗俗的将领,看不惯他这一套,于是,隔三差五就寻他的晦气。
孙彦自然不肯低头,两边你来我往,没多久上官就令人杖责了他一顿。
被当众打屁股的羞辱啊!
孙彦眼中多了恨意。
“郎君,有人求见。”
“谁?”
“说是能解郎君之惑。”
稍后,一个男子被带进来。
“北疆主事郑浩,见过孙先生。”
孙彦双眸一冷,“劝降来了?”
“非也,北疆廖副使得知孙先生处境艰难,令郑某来此,便是为孙先生解惑。”
“来人!”
两个随从拎着长刀进来。
郑浩面不改色,“北辽人看不起中原人,中原人为官,多被欺凌。
孙氏虽说久在北辽,可却一直被北辽官场视为中原人。为此,孙氏子弟出仕,饱受北辽官员欺凌。
孙先生大才,却被当众羞辱,廖副使令郑某带来了一句话,孙先生可愿为老夫智囊!”
他背负双手,微笑道:“郑某来此便没想着活着回去,孙先生两个选择,其一,杀了郑某,继续受那粗俗上官的羞辱。
其二,廖副使翘首以盼……孙先生无需担心这话有假,就算是千金市马骨,廖副使也会善待孙先生!”
这一番话堪称是坦然!
孙彦面色阴晴不定。
“对了,来之前,郑某听到了些传言。”
“是何传言?”孙彦随口问道。
“说,孙先生不堪上官羞辱,准备杀了上官,南归大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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