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氏回来了。
速度很快,周宁甚至还坐在那里没动。
“见过夫人。”
周宁笑道:“坐。花红,茶水。”
马氏没说自己去而复返的原因。
周宁也没问。
仿佛马氏先前没来过。
马氏看了周宁一眼,“使君任职刺史后,这陈州的变化肉眼可见呐!百姓都说好,官吏们也没有不服的……”
“夫君提过兰参军。”马氏的男人是司仓参军兰申,周宁说道:“夫君说兰参军做事认真, 陈州的赋税从来就没让他操过心。临安城中每日那么多商贩,却井井有条,皆是兰参军之功。”
司仓参军的职责就是这些。
马氏笑的合不拢嘴,“哪里,没有使君的指导,我家那人哪里会弄这些?”
“这般说却是有些贬低了兰参军,不过夫君说过,这叫做什么……”周宁还想了想,“上下协同,缺一不可!”
“哎哟!这话回头奴就说给他听,保管他今日会乐的睡不着……”
周宁只是含笑。
马氏随即起身,“如此,奴就不打扰了,明日奴早些来,若是有需要帮衬的,夫人只管说话。”
“人来了就好。”
周宁起身相送。
刚回来坐下。
“夫人, 王氏来了。”
王氏来了。
和方才马氏一般的开头。
“使君到了陈州,刚开始只是司马, 我家那位就知晓司马不凡, 这不, 回头司马就带着太平军灭了瓦谢,哎哟!那可是咱们北疆多年来灭族第一人啊!”
“……”
依旧是恭谨告退。
“明日奴早些来帮衬。”
“好说。”
六位官夫人一个不拉的都来了。
只是, 她们都是私下来的。
送走最后一位官夫人,周宁起身,“让厨子带着人去采买, 准备明日的宴请。”
“是。”
管大娘交代下去,和周宁一起回了后院。
“这些女人啊!”花红一进屋就摇头晃脑的感慨, “先前一个个矜持,背过身却悄然来求见娘子,这是想单独来示好,最好其他人都别来。”
管大娘笑道:“你倒是聪明。”
花红有些得意。
言笑不禁生出了些危机感,想想回头要自己琢磨一番这些事务,好在娘子需要时帮衬一把。
人一旦生出了上进心,就会主动学习,主动观察,慢慢的,就从侍女变成了管事。管大娘就是如此。
周宁坐下,拿起了医书。
管大娘看着她,“奴对于官夫人这些知晓的少了些,今日差点误了娘子的事。”
她在长安周氏时,主要协助内宅事务,外面的事务也有涉猎,不过不是主要职务。
当初准备陪嫁的人口时,周氏想多弄些人手过来帮衬,可周宁却拒绝了。
一群周氏的人涌进杨家,就杨家那几口人,用不了几年就要被演变成周氏第二了。
“这只是北疆的州里。”周宁说道:“以后子泰会调动去别处,到了那时该如何与那些官夫人相处,咱们不能墨守成规,要根据地方和人的秉性来决定姿态。不过有一条,要拉开些距离。”
“是。”
“另外,告诉家中人,这些妇人若是给好处,不多就收了。”
“是。”
“收了马上禀告,这边回礼。”
“是。”
不收别人不安心,收了就有些受贿的嫌疑。
而正大光明的收了,回头回礼,一来二往,反而增添些人情味和烟火气。
那些男人为何拼命想迎娶世家女?
女家的庞大资源是一回事,世家女娶进家,相夫教子不在话下。辅佐自家男人上进,教导子孙上进,树立家风……
可以这么说,迎娶一个世家女,能改变一个家族未来百年,乃至于数百年的命运。
第二日,周宁在家宴客。
杨玄大清早就说道:“今日家中都听你指派。”
周宁问道:“果真?”
“当然。”
“那我就指派指派夫君。”
“干啥?”
“去迎客。”
杨玄自然不可能去迎客,到了州廨,正好碰到司仓参军兰申。
“见过使君。”
兰申显得很热情,多了些自己人的味道。
杨玄回到值房。
晚些,几個参军来禀告今日的事务。
态度都变了。
等他们走后,卢强笑道:“原先这六人和使君还有些生疏,今日一看,竟然都热络了,却不知为何。”
枕头风呗!
杨玄想到了家中正在准备的酒宴,不禁一笑。
娶妻娶贤,诚不我欺。
而阿宁不但是贤内助,更是美若天仙。
我的运气真是不错。
想到这里,杨玄说道:“老二。”
老贼进来,“郎君。”
“老二呢?”
“老二说是出去转转。”
“那你回去一趟,告诉娘子,就说中午我就不回去了。”
如此,周宁今日就能和那些官夫人们放开嗨。
也算是一个放松吧!
老贼出了州廨,见王老二蹲在杂耍那边,就摇头笑了笑,随即走了。
杂耍班子来陈州时日不短了。
所谓班子,班主叫做赵德,四十多岁;一个年轻人叫做黄二。
这二人是干力气活的,搭架子,收拾东西,收钱……
妇人钱氏是这个班子的灵魂,她的杂耍技巧颇为出色,最厉害的便是下腰,能反转身体,把脑袋反向从双腿中钻出来,嘴里还叼着一枝花。
这样的高难度动作每每能吸引观众打赏。
“下腰!”
钱氏在教导梁花花。
十五岁的梁花花长得水灵灵的,从十岁开始跟着钱氏学艺,五年来,几乎把钱氏的绝技都学会了。
现在钱氏就准备开发一些自己都做不到的技巧,教授给梁花花。
赵德对此很期待。
梁花花下腰。
轻松的反钻进自己的两腿之间。
“单手撑地,准备翻转。翻!”
梁花花一个翻身,身体轻盈的弹了起来。
“好!”赵德抚掌,“何时能试试?”
所谓试试就是亮相之意。
钱氏摇头,“花花如今还得奴扶一把,何时能自己翻过来,十次成十次,何时才能出手。”
赵德叹道:“杂耍杂耍,只能成不能败,一败,名声就坏了。”
所以历来杂耍都是高危行业,不出事则以,一出事轻则受伤,重则没命,名声也坏了,再想挣钱难上加难。
“郎君。”黄二看向梁花花的眼神中多了些别的意思,“昨日盘根底的那人可要小心些。”
昨日来了个生人试探,不是善类。
谷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