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江宣也想近距离掂量掂量太子,当下一口应了。
底下的皇子还没成长起来,现在太子位子看着还是稳的,送走东宫来人,江兴德、江宗既喜也稍有点忧,仔细叮嘱了江宣好一会到时宴上该怎么行事、万一遇到突发事件怎么应对之类。
江宣认真听,边听边点头。
江宏在一边看得很眼热,几度想开口说他陪江宣一起去,但如此直白硬蹭实在是有点丢面子。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从他纠集了一帮金吾卫好手去揍江宣,自己却反被狠揍了一顿后,他跟江宣两人之间除了众人面前不得不全个礼数外,再没说过其他话,不能说私交丝毫没有,只能说仇怨一直没解。
而江宣又是个狗脾气,还刚点了驸马正是得府里看重的时候,怕他刚开口就会被人直接撅回去,这关头老爷估计也不会强逼江宣,到时他面子、里子就全丢尽了。
过了会,江兴德、江宗终于叮嘱完,江宣打了个招呼,回去拾掇穿戴。
江宏也怀着满腹纠结回了后院。
苏姨娘、罗氏早等着他了,问明了情况后,两人跟江宏都是一个心思,苏姨娘当下就拢拢头发,“我这就去找侯爷,晚上就让我儿带着那老四一块去吧,省得他一个粗鄙武夫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开罪了太子。”
江宏皱眉,心里有点烦,能开口他还能不开?只能耐着性子说了自己的分析。
苏姨娘、罗氏气结,狗日的老四绝对干得出来不给兄长面子这种不孝不悌的王八事!侯爷怕也是……真不会硬拗他!
江宏三个最终还是没找江兴德开口自讨没趣,那边江宣拾掇一新后,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带上周早、小厮里比较机灵的添财,外加侯府新拨给他的一个圆滑会办事并很有迎来送往经验的长随何新良,一行人坐车、骑马出了府。
茂园在皇城里,是太子的一个别院,等江宣过
去后,别院内外已经停了不少马车、名驹。
皇城面积有限,里面是真正的寸土寸金,茂园作为太子别院拢共也不过一亩左右大小,不过里面依然是高台厚榭、雕梁画栋、遍植名花异草。
江宣进园后,很自然地跟以前基本没交情的詹事府部分官员、太子外家王家一些子弟、太子伴读章华侯府和文渊侯府部分子弟、其他一些亲附太子的中下层文臣武将们、一些府里已经没多少实权的勋贵之家的子弟,外加少部分或有功名或没功名但都统一身无官职的名士们开始互相攀谈。
在座心里不服江宣这个近来大放异彩,眼看即将冉冉升起的新星的有,但江宣现在顶着二驸马名头,听说人还是太子亲自让人叫来的,也没什么蠢货出头找茬。
大家一起彼此斯见,渐渐开始商业互吹,你来我往、茶盏交错,气氛也就渐入了佳境。
等江宣先后认了在场大概半数人,期间仗着金手指护身,还抽空吃了三碟味道很不错的茶果,又换了两盏茶后,太子终于到了场。
今天不是什么正式场合,众人起身拱手低头给太子行个常礼就行。
太子今天办宴,心情自然不错,挥手说了声“免礼”,就去上首入了席。
之后跟左右亲近的五六个人说了几句,太子转向右边第六席的江宣。
江宣今天一身石青色提花圆领袍,因为习武,他身板很挺拔板正,再配上一副俊眉朗目,整个人一派器宇轩昂,穿着又低调沉稳不张扬,看着就养眼舒服的很。
太子之前被建安帝削了詹事府,现在也听得进去一些劝,大妹夫他是怎么看都不顺眼,准备跟二妹夫亲近下,正好今天的二妹夫看着还挺顺眼,当下打趣江宣,“这还是第一次这么近看季达,果然是一表人才,难怪襄城一眼就相中了。”
江宣微笑恭敬拱手垂眸,“殿下谬赞。”
太子上下扫一圈江宣,“倒也不算谬赞。”
江宣恭敬姿态不变,从善如流改口,“谢殿下夸赞。”
太子对江宣的态度、应对挺满意,点点头,转身继续将恩泽洒向其他想表现的人。
太子办宴不可能专为江宣,现在江宣还没这个资格,不过是他回来得正好,刚好赶上了这顿宴,简言之,江宣今天只是个配角。
江宣也很有配角的觉悟,该吃吃,该喝喝,该说笑说笑,一切随大流。
等喝了三轮酒后,场上渐渐热闹起来,太子撂下筷子往后一靠,对着角落里挥了挥手。
没多久,周围丝竹声停歇,继而换了个调,跟着左右回廊后两队貌美歌姬就踏着新调子碎步飘到了堂上,开始翩翩起舞。
太子欢笑着看歌舞,不时手掌还在乌木案上合着拍子敲打几下。
太子嗨,周围也跟着嗨,场上气氛更上一层楼。
等两支舞跳完,太子一指左右,“去,陪各位大人们喝喝酒。”
大都有了几分酒意的场上顿时一片起哄叫好声。
哄声里,一个容长脸的貌美歌姬坐到了江宣案边,敛衽为礼,“奴名香柏,见过驸马爷。”
江宣点头,之后如常喝酒吃菜、谈天说地,不跟香柏多狎昵,对方斟酒夹菜也随她,并不过分保持距离,只取一个中庸。
期间香柏有一次想靠过来,被江宣抬眼一瞥间吓了回去,江宣现在一身悍勇之气暗藏,眼色一沉下来,一般人还真不敢造次。
香柏被吓回去后心里慌了一下,回过神后暗啐了一声“不解风情的臭男人”,转而就把江宣撂去了脑后,世上好看的男人那么多,不差这一个。
之后又喝了好几轮酒,太子突然带着四分醉意,大手一挥点了江宣的名,“季达看看有哪些看得上的美姬,孤今天都允你直接带回去!”
江宣心里稍沉,不知道太子是一时兴起还是什么,但不管是个人意愿,还是为了“未婚妻”的心情或建安帝那的印象,人他是肯定不会要的。
大周风气还算开放,大概比江宣前世的唐朝保守点,比宋朝开放点,而且允许娼优从良改换户籍,自己心里有点成算,提前多筹谋,从良以后日子也不难过。
特别太子这里的歌姬,算得上上京城里的名角儿了,太子是不太英明神武,但没听说过暴虐,而且来这的人也不敢太放肆,她们日子其实过得不错,钱也攒得下,不至于要江宣舍身救人脱火坑什么的。
当下江宣带着两分朦胧,稍微大着点舌头,一副有点牙疼的表情,“谢殿下厚爱,但就怕我前脚带人进了府门,后脚我家老爷就能跳着打断我的腿。”
说着,江宣还“嘶”了一声。
太子听得眼神一沉,脸上跟着就露出了一分不虞。
好在,论商业互捧江宣是专业的,在座不少人刚才都和他说笑得挺开心,加上现在酒过了不知道多少巡,场上气氛正酣,更有不少人醉眼迷离,江宣话声一落,周围立刻就响起了一阵捧场了然的哄笑声。
还有人附和,“是极是极,我们这种还没成婚的,敢带人回去,家里老子就敢大板子伺候。”
“可不是,我们武将人家,祖上素有武德,家里父兄动不动就拳脚招呼……”
“我小时候那就是被打大的……”
“谁不是呢……”
“我们这些诗书传家的,家里规矩也是……”
说着说着还吹了起来。
太子想了想来前包维德的软语劝谏,收了收脸色,转向那些明着吹嘘、实则想表现自己的,话题也就带了过去。
上京城晚上有宵禁,皇宫宫门落钥时间更在宵禁之前,太子东宫是圈在皇宫里的,并没有独立在外,也得守门禁,之后又喝了好几轮,眼看着时间差不多后,太子起了身,带着五六分醉意,“今天就到这了。”
恭送了太子,后面各人按身份、地位高低也先后散了。
宴会有惊无险结束,江宣回了外面自己的马车上,等马车哒哒驶离了茂园后,他突然正了正肩背,身上的四分醉意立刻消散于无形,迷离的眼神再度恢复清明。
在外赴宴,他当然不可能任自己喝醉,不说他这辈子的身体对酒精耐受度还不错、金手指治疗的时候有部分解酒的作用,其实刚才他看着跟不少人碰杯,实际真喝下去的没多少,不过以假乱真的逢场作戏罢了。
场上唯一一个知道他做戏的大概只有香柏,不过有些事是瞒上不瞒下的,香柏也不会特意去拆穿得罪他。
一个醉酒的人突然清醒了,马车里的添财、何新良眨眨眼,心里基本猜到了个大概,也对自家少爷的性子多了解了一分,不过都没多嘴,只一个从角落的小茶炉里斟了杯浓茶递上,一个从旁边暗格里拿出一匣子饱腹好克化的点心摆去了小边桌上。
江宣接过浓茶喝了一口,垂眸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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