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子晏被迫仰着头，下颌线流利而美好，淡淡地说“我不知道。”

“你说什么？”徐光磊语气凶狠起来，他重重一巴掌打向简子晏的脸，“你再说一遍？”

简子晏唇角渗出血丝，神色依然平淡。

“我不知道。”他说。

徐光磊简直要暴跳如雷了，他本以为哪怕是为了活命，简子晏也不会如此倔强，可他偏偏就像个顽固的石头，到了这个时候还能嘴硬！

“你最好想清楚一点。”徐光磊压制着怒火，同时将手指插入简子晏身上最深的某处伤口，拧动着里面黏着的筋肉，“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告诉我怎么做出异能药剂，我能让你不死。”

如此剧烈的疼痛，终于让简子晏神色发生了改变，他脸色倏然煞白，声线也微微颤抖起来。

“就算我告诉你，你也做不出来。”他说，“你资质平庸，能力到此为止了。”

这句话引起了徐光磊巨大的暴怒。

愤怒和嫉恨从心中涌上来，无边无际，排山倒海，他的眼睛一下变得猩红一片。

“你闭嘴，你闭嘴你闭嘴你闭嘴！”他低声嘶吼，“现在我才是研究界的首领，是我徐光磊！你简子晏就是个罪人，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他抠得手上鲜血淋漓，还带着组织的碎屑，可见用了多大的力气。

简子晏身躯颤抖着，却是闭上了眼睛。

就像是不屑于再和徐光磊多说一句话。

这无疑彻底点燃了徐光磊的理智，他冷笑一声，转身去拿了一支注射器过来。

“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低声说着，将这管药剂推进了简子晏的身体，然后退后一步，欣赏自己的杰作。

“你以为全世界只有你和沈恪才是天才么？这是我自己研究出来的药，只需要五十毫升，就能控制一个人，让他完全听我的命令。”他语气说不出的得意，“就算你现在体质特殊，我用了二百毫升，也一定能起作用。师兄，我可是对你很大方呢，这东西珍贵得很，可是我用来保命的，不会轻易给人用。”

简子晏已经听不见徐光磊说话了。

他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死，就是因为他用尽能量在维持着脆弱的平衡，现在这种能控制人思维的药一进入体内，立刻就击溃了他用来防守意识的城墙。

最先进入的却不是这药剂，而是尸毒。

简子晏急促地喘息一声，双眼猛地张开！

琉璃碎片在他眼中飞速旋转，那星辰般的光亮却在缓缓消失，逐渐变成和普通丧尸别无二致的青白！

他喉中发出怪异的声响，只一个用力，尖锐的利爪就将身上的锁链直接扯断。

徐光磊惊呆了，他看着眼前完全不在预计中的一幕，在看到那双不属于人类的青白眼睛望向自己，就要向自己袭来时，他发出惊天动地的尖叫。

“救命啊！！”

话音没落，一道黑色的利风破开手术室的门，转瞬间就席卷进来，正好挡下简子晏的一击！

宽阔舒展的肩背，利如鹰隼的眼眸，挡在徐光磊身前的，赫然是刚刚赶回来的沈恪。

余辉也很快跟进来，看到眼前的一幕也惊愕了“简子晏？！”

然而简子晏就像没听见，他被击飞后以怪异的姿势重新爬起来，立刻又向这边攻来！

沈恪一边抵挡住他，一边仔细地观察着他的眼睛，在发现他真的已经彻底失去理智，变成了一只彻头彻尾的丧尸之后，他心底一沉。

“这是怎么回事？”他逼问，“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徐光磊还没有从惊恐中回过神来，他缩在余辉身后，发出啜泣“我也，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想例行监测他的身体数据，没想到他突然就……”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迎来极为犀利的一瞥。

沈恪眸光冷冽，那短暂的一眼如流星炸裂，充满电光石火的危险。

徐光磊霎时不敢动了，他轻颤着垂下眼，遮挡住眸中的神色。

沈恪即使失忆了，也会下意识地想要保护简子晏么？

这对他太不利了。

这里的动静很快吸引了外面的人，彻底变成丧尸的简子晏攻击力强得惊人，如果不是沈恪恰好回来，在场的人恐怕都得死。

沈恪终于制住简子晏，在将特制的锁链缠回他身上时，他忍不住沉声问了一句。

“你真的失去意识了么？”

回答他的，只有属于丧尸的嘶吼。

“直接杀了他吧！”徐光磊义正言辞地说，“既然已经彻底变成了丧尸，他的研究价值就已经没有了，留一只丧尸在基地里太危险了，还是直接杀掉他吧。”

除了余辉之外，所有人都露出深以为然的神色，谁会愿意在基地里养一只丧尸？这可离他们非常近！

余辉露出犹豫的神色，他在纠结要不要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但是简子晏现在已经变成了丧尸，说与不说，好像已经没有了什么意义。

就在这一犹豫间，沈恪以绝对霸道的姿态开口。

“不能杀他，我留着他还有用。”

全场一呆。

“你……留一只丧尸有什么用？”徐光磊语气急迫，“沈恪大哥，他现在很危险，刚才都差点把我杀掉了！留着这么一个危险的东西在基地，不是会让其他人也陷入危险吗？”

他搬出为他人着想的大旗，让其他人都露出同意的神色。

然而沈恪压根不吃这套。

他只是冷冷地看了徐光磊一眼，冷酷而狂气地说“还是由我负责看管他，你们有什么意见？”

当沈恪态度坚决的时候，任何人都无法干扰他的决定。

徐光磊眼底闪过一丝强烈的不甘，他语气一转，状似通情达理地说“既然沈恪大哥这么说了，那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只是为了保证这只丧尸不会真的暴起伤人，我要对他采取点措施，这也算是减轻你的负担，你觉得可以吧？”

听到他直接将简子晏称为“这只丧尸”，沈恪下意识地不悦皱眉，但事实就是如此，他冒着大不韪强留下简子晏，也不能多说什么。

于是在他的注视中，简子晏被重新绑回手术台上。

一阵滋啦声响起，强烈的电流击中他的身体，他浑身震颤，喉中发出咆哮。

徐光磊发狠地又来了一下，这次空气中甚至传出了轻微的皮毛烧焦的味道。

然而谁都没有发现，丧尸毫无感情的青白瞳孔中，极快地闪过了一丝清明与痛苦。

“保障措施”实施完毕，徐光磊不怎么甘心地停下来。

沈恪亲自扛起简子晏，在离开之前，满含深意地望了徐光磊一眼。

那一眼让徐光磊浑身冰凉，有种仿若被看穿的惶恐。

……

沈恪将简子晏重新带回了之前关他的地方，只是这次成为了名副其实的丧尸，更加不会有人愿意进来，并且在沈恪的默许下，直接将外面的大门锁死，杜绝简子晏出去的可能。

沈恪把简子晏扔到地上，垂眸用脚尖碰了碰他“别装了，现在没有人了。”

简子晏安静地趴在地上，没有任何反应。

沈恪皱了下眉，蹲下将简子晏翻身过来。

“醒醒，我不相信你真的变成丧尸了，别跟我在这装。”

一动不动的简子晏纤长的眼睫轻颤一下，居然真的睁开了眼睛。

这双眼睛里已然不再是只属于丧尸的青白瞳孔，而是恢复成碎裂的琉璃。

在他睁开眼的瞬间，万千光芒皆凝聚在他的眸底，即使他满身血污，也美得惊心动魄。

沈恪不承认，在他看都这一幕的时候，竟然在心底深处落下了一丝安心。

“装得挺像。”他恢复成那副满不在乎的痞气模样，“连我都差点被你骗过去了。”

简子晏艰难地轻喘几下，没有说话。

他其实没有装，如果不是那阴差阳错的电击，他无法抓住那一丝的清明，强行让自己清醒过来。

“你为什么要救我？”他哑声问，“对你们来说，我不是死得越快越好么？”

沈恪沉默，他自己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他没法解释为什么一回来得知简子晏被徐光磊带走之后就立刻直奔那里，无法解释为什么即使在看到了现实之后也仍然不死心地想要寻找他眼睛里的那一分理智，更无法解释为什么要冒着大不韪强行和所有人作对保下简子晏。

他无法解释，也不想解释。

“我还有事没有知道，你怎么能就这么死了。”沈恪冷冷地说，“之前你没说完的，现在都告诉我。”

简子晏声音很轻“你想相信我了？”

沈恪一言不发，抬手一道火焰射出，火舌舔舐过上方的摄像头，将之瞬间化为灰烬。

“你先说，我再决定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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