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儿。”
慕容启黑玉般的眸子静静凝望她,然后从喉中发出这两个音节。
她一愣。
许多年都不曾有人喊过她元儿了。
“你这是……”
室内寂静一片,灯火摇曳。
半开的菱花窗呼呼透着北风。
许氏手脚发凉,惊恐交加。
“元儿,我是安松。”
许氏呆在原地,仿佛忘记了呼吸,大脑瞬时一片空白。
安松将脸上的人皮面具缓缓撕下,每一声“嘶”都足以让许氏心惊肉跳。
人皮面具之下,一张安松一模一样的面容露了出来。
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五官深邃。
惟一不同的就是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太多的痕迹,他眼角有很深的鱼尾纹,面部松弛。
只有那双眼睛。
二十三年前和二十三年后不曾变化。
在望着许氏时,依旧是深情款款,满含真情。
安松轻轻握住她的手,声音沙哑,“元儿,我没有死。”
当年安松被先帝谢炎贬官,路上谢炎派高手刺杀他。
他虽是常胜将军,但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被黑衣人一路追杀至悬崖边上。
他走投无路,咬紧牙,纵身一跃,跳下悬崖。
他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
鎏金香薰炉、八折屏风、景泰蓝青瓷花瓶、罗锦大床……房中摆设无一不在显露着这间卧房奢华。
他浑身像散了架似的动弹不得。
门口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一名精神矍铄的老妇人身着盛装率着丫鬟进来。
她望着他,定定出神。
他勉强坐在床上,“是你救了我”
“嗯。”那妇人轻轻颔首,气质从容不迫,“你怎么会坠落悬崖”
“我…夫人病重,欠了很多钱,我被债主追杀,失足跌落悬崖。”
他断然不能告诉妇人实情。
“家中还有什么人”那妇人眸光精明,似乎要将他看透。
他摇头,“拙荆前些日子病逝,父母早已双亡,如今孑然一人。”
妇人淡淡“嗯”了一声,“你现在在这里好好休养吧,等身子好了再说。”
后来,他才得知那名气势压人的妇人乃是长安第一富商慕容家族家主,她的儿子前些日子病亡,族中长老见她老无所依,想要分家产,把她赶出去。
多年来,慕容家在她的打理下生意蒸蒸日上,足以见其精明能干,手腕强硬。
又怎么会被一些老木头拿捏住
但是现在面临一个棘手的问题,她已年近半百,他日她若是撒手人寰,一直虎视眈眈的长老定然会如虎狼般将慕容家争得四分五裂。
她不能眼见自己多年心血毁于一旦。
所以她现在急需一个“儿子”。
安松在慕容府别苑休养了一段时间,吃穿用度皆是最好,身体很快痊愈。
一日,他正在用午膳,丫鬟来报,说老夫人叫他过去。
推开房门,神情清淡的老夫人眉宇间多了几分慈祥和亲和,她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他这才发现她手中握着一把画轴,画上男子五官清秀,气质温润,手执折扇,驻足细柳垂丝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