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浴的丽人惊恐地说:“当时渭北王脸色通红,头脑昏沉。他提过几次自己心脏跳的太快,奴婢建议他上去休息一下,待会再下来。他说这么好的浮梦泉自然要抓紧享受,错过了,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了。”
未央宫的宫人跪在地上,两肩狂抖:“事发之时,渭北王倏然紧紧按住自己的胸膛,一口气没上来就……陛下饶命啊!”
太医院医正李太医仔细查看尸身,又和仵作谈论一会儿,方确定了谢廷的死因。
“渭北王并非溺毙,而是心跳过速导致的。烈酒本就是性热之物,温泉温度又高,均可刺激心脏加快。据臣了解,虽然渭北王正值壮年,但是心脏一直不是很好。饮烈酒加上泡温泉时间过长遂导致这桩惨剧。”
一句话,渭北王激动死了。
谢泓闭上眼睛,表示非常遗憾。
渭北王的封地在渭水之北,包括明州、楚北等五座城池。
渭北王一死,本来封地顺延给渭北王的大儿子、二儿子、三儿子。
然,渭北王在长安毙命,即使理由充足,是自己激动死的,但是远在渭北王府定是不会接受这个所谓的理由。
斩草要除根,渭北王一门不可留。谢泓深谙此道理。
御史台一封弹劾书信揭露渭北王一直有策反之心,厉兵秣马多年。
谢泓望着弹劾上来的一封又一封书信,遗憾地闭上眼睛,大手一挥,满门抄斩,寸草不留。
谢泓此举,着实激怒了众位藩王。
各地藩明知谢泓欲削藩,今年谢泓将各地藩王召回长安,其心不轨。
他们一面愤怒谢泓的此举,一面又为身在长安的自己的安危感到惴惴不安。
渭北王毙命此事一出,不少藩王纷纷上书,思乡心切,想要回到封地,请陛下批准。
谢泓望着面前厚厚一摞奏折,阴森森一笑:“文书尚未签下,孤怎么会让你们走”
谢泓再次召集诸位藩王。
那日,没有下雪,落雪和凝珠都被扫开了,廊下凝结了蜡烛粗的透明冰锥。
一群双腿抖得厉害的藩王畏畏缩缩的从藩王府蹭到御书房。
上午传召,下午天擦黑了,方到御书房。
诸位藩王如同惊弓之鸟般,哆嗦着腿,不敢坐下。
谢泓从书案后面探出头来,嗓子有些痒,他按着喉咙轻咳了几声。
“咳咳……”
“陛下饶命!!”
“扑通!”
“陛下饶命!”
“扑通!”
“陛下饶命!”
“扑通!”
……
谢泓迟疑地望着面前跪的整整齐齐的众位藩王,露出疑惑的表情。
“你们……”
众人齐声高呼:“陛下,我等愿意签下文书,只求陛下饶我等狗命。”
众人伏在地上,重重一礼。
谢泓唇边淡出一抹笑意:“诸位藩王如此配合孤,孤心甚慰。大齐有你们这等忠君爱国大臣,定会蒸蒸日上,国更富民愈强。”
众位藩王颤抖着手,签了字,盖了章,拿着自己的文书屁滚尿流的离开了。
第二天,皇宫里出现了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景。
十几位藩王齐齐出宫,不管是坦荡的大路还是青石板街,都被堵得水泄不通。
从早上堵到中午,马车不过移动了区区两里路。
主要是因为藩王进京,会带不少的财物以及家奴,每个藩王都满满当当好几车。
有些着急的藩王实在等不及逃命,直接跳下马车,在众目睽睽之下爬墙出去。
微冷。微雪。
谢泓负手立于高处,身着黑色狐皮大氅,微冷的眉眼一瞬不瞬的望着远去的粼粼车马。
声音沉缓:“派暗卫时刻监视他们,若有妄动,随时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