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姝遐被押解着上了一辆狭窄的马车,吱呀声中,她到了宗正府。宗正府掌管牢狱的都司空是个精明人,现下局势不明朗,他并没有真的对魏姝遐用刑,只是生活艰苦,但魏姝遐反倒得了清闲。
这个地方是她答应桓昕刻意来的,但魏姝遐并不清楚桓昕的谋划到底是什么,外面的风声鹤唳她亦一概不知。
此时,距离安西郡不过百里的一座矿山上,大道小路上布满了脚夫,他们拉着载满一箱箱标着铁矿箱子的拉力车,沿途有看管的人拿着鞭子抽向他们:“都给老子快点,快点!”
矿山早已废弃,近些年被一群山匪占领,沿途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安西郡数次征剿都失败了。任谁能想到,山寨里穷凶极恶的匪徒头目正在和安西郡主簿把酒言欢。
“陛下命令突然,若不是大当家相助,这批银子难以在这么短时间内运出,大人很欣慰,看看淮州诸郡哪个职位您有意。”
山匪头目喜笑颜开,咧着嘴笑呵呵说了个职位,丝毫没有感受到危险的来临。安西郡主簿深深望向远处火炬串成的长龙,又看了看身后的土匪。
脚夫和山匪搬了两天两夜才将东西运到指定地点,而那矿山里,不仅堆着所有山匪的尸体,还有无数脚夫的,他们被抛在矿山中堆积如山,随后一场大火席卷矿山,火光蔓延照亮个附近三四个山头。
银子被送到漕运码头后,安西郡主簿带着林霄的亲印和令书见了都水丞,待一箱箱东西被搬上船舶,他便离开了,接下来的日子,小船将会分批到出发。
船舶载着五十万两白银从益阳河出发,五日后,船舶将会到达汉口,汇入长江,顺江而上直达建邺。
自打晋明帝派出中书令同卫尉军前往汝阳和安西彻查后,朝堂风波涌起,大家纷纷觉得桓昕此次怕是栽了。
司隶校尉营里,桓昕被绑在一个首低尾高的板凳上,赵淳于悠悠问道:“桓将军,水刑可不好受,你还不肯招供吗?”
桓昕淡笑回道:“桓某未曾犯罪,谈何招供。”那语气隐隐嘲讽,赵淳于“啪”地一声摔碎手里的杯子,厉声喝道:“行刑!”
兵士们抬起板凳猛地将桓昕的头扎进了水缸里,缸里的水是为审问专门由冰块消融而来,彻骨寒凉。
桓昕一进去便感到四面八方涌来冰凉刺刀,他竭力屏住呼吸,但极限一过,冰水通过鼻腔灌入,脑中瞬时昏沉仿佛重锤击中,嗓子火烧般灼烧,仿佛死了一遍。
几番重刑后,桓昕旧伤新伤齐发,伤口外翻,各处冒血,憔悴狼狈。但他依旧脊背挺直,脸色坚毅。赵淳于俯视着他,讥讽道:“圣上已派了人,桓将军且等着吧。”
桓昕露出一个似是而非的笑容,他和赵淳于对视许久,悠悠回道:“那便等着吧。”
汉口江滩上,船工们正在搬运箱子到另一个大船上,对面大船上皇商李家的专属布帆随风摆动,听说这批铁是运送到京城筑造运河,京官向来不克扣,他们想这单定能赚不少。
在船工们美好梦想中,一只千人精锐卫尉军正驱马疾驰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