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百视达就是一家影视录像带以及周边产品的租售公司，他们本身又不是什么影视公司，也就没有片库、剧本库这样的非卖品。他们所有的东西都是可以往外卖的。

至于李缘所需要的那种不完整版权，5000到1万美元应该就能差不多。没想到在这里，这位来琳小姐居然加了一个零？

并非人们想象的那样，在这九十年代初，除了那几部很热门影视剧，普通影视剧的版权并没有那么值钱。尤其那些老电影的版权，还有百视达手中这样的不完整版权。

由于老电影的观众是小众里的小众，录像带的制作、门店的经营、仓储物流……，这些都是需要成本的。

不见得那2万多部影视剧全部都制作一批录像带，然后在百视达9000多家门店都放上几盘？为的就是那区区几个小众观众？

这种成本谁也吃不消啊？

绝大部分的版权，无非放在片库里吃灰。偶尔午夜影院会播放那么几部，但数量也不会有那么多。而且这是好来坞。那些电影公司都抢不过来呢，还轮得到你百视达？

所以百视达片库最大的收入，就是卖给那些海外的片商。反正能卖掉一点是一点，自己依靠北美市场就足够了。

事实上，绝大多数的电影，它们每年的版权收入就是一个零！所以哪怕卖掉1美元都是赚的。

并不像几十年后，进入到了视频点播时代。视频点播有多方便？只要能够上网，全世界的观众都能观看，成本几乎为零。

而且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就算乱七八糟的大烂片，每年都有成百上千的点击率呢。也许就有人好这一口呢？

到了那个时候，版权才真正的值钱！就算再差，每年也有几千、上万的版权收入。

当然，之所以会维持如此庞大的片库，起码还能留有一点希望，万一未来某部老电影突然爆红了呢？这种可能性也是有的。

不过老电影版权最大的价值，那还是为了冲抵税收。

比如说，有一部热门电影的版权，其他片商愿意以100万美元购买。那就能打包进去其他四部没人要的烂片。分摊成本变成了每部20万美元。

由于烂片肯定相当扑街，那20万美元仅仅就是挽回亏损。既然没有盈利，当然不需要缴纳税收。而热门影片就能少缴纳80万美元的税收？

而海外片商也不会不乐意。白捡四部影片谁会不喜欢呢？而且他回到国内，同样能够类似的操作，再打包卖给别人冲抵税收？

所以说，影视圈一直玩的都很花。只有你们想不到的，没有他们不敢做的。什么东西都是明码标价，什么东西也都敢卖。

比如说，开启国内大片时代的那部《英雄，老谋子的作品。其中有个制片人就是来自香港的江志强先生。

江志强他们家在香港有条四家影院的小院线。同样在主流院线以外，安排上映的一直就是好来坞影片和其他独立电影。算是比较特立独行。他大哥负责院线的经营，江志强就负责到好来坞选片。他在好来坞还是有一些人脉的。

有一次，江志强就购买了一堆废胶片，就是剧组拍报废的那些胶片。他回到香港剪辑了一下，竟然剪辑出一部电影？上映以后，居然很卖座，并且进入到了年度票房前十？

你敢信？

话说，连废胶片都敢卖，还是什么不敢卖的呢？

所以在这一刻，面对百视达明目张胆的欺负人，李缘就想直接走人：“抱歉，女士。你没报错价格吧？”

来琳扫了一眼李缘：“当然没报错。你要相信我们百视达的诚意。”

“哈？你们就这种诚意？”李缘也懒得废话了。也许这就是店大欺客，怪不得这公司后来会死翘翘。

再怎么说，李缘也不可能去当这个大冤种。就算没有了这家百视达，好来坞又不是购买不到其他电影的版权。无非麻烦一些，多跑几家而已。

再退一万步说，就算买不到又有什么关系呢？视频点播时代还相当遥远，李缘完全等得起。

话不投机半句多，李缘就示意黄娇娇一起离开。

黄娇娇同样很生气，这不是白白浪费本大小姐的时间吗？

“小缘子，这里不像做生意的样子。我就不信其他地方买不到。”

此时霍来恩已经急得满头大汗。难道这笔到手的生意都要飞走了吗？而且他是知道好来坞的行情的，像中国大陆地区，甚至包括港澳台这样的大中华地区，在全球版权市场上几乎忽略不计。确实几千美元就能搞定。

可是现在突然变成了5万到10万？

“先等等。”霍来恩连忙拦住了李缘和黄娇娇，“女士，我在预约时候不是说好了吗？你们说，会给个优惠价？”

来琳眼皮一翻，依然带着微笑：“这就是优惠价。难道你们不知道？”

“先等等。我们想要购买100部电影的版权。你认为那些烂片就特么的价值一千万美元？”霍来恩也忍不住发火了。

来琳神情微动：“100部？你们不是就挑选几部吗？”

“法克尤！我预约的时候说的明明白白，你们就这么怠慢客户的吗？”

来琳终于变得稍稍有点认真，或者说，稍稍有了点耐心。她开口解释说：“如果是100部的话，我们确实可以给你们一点优惠。但优惠的折扣并不多。你们本子地区市场前景良好，就是这样的价格。”

“法克尤！”霍来恩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他们来自中国！特么的是中国？你看他们像那些恶心的本子小矮子吗？”

“啊？”来琳愣了几秒，“抱歉，应该是程序方面交接错误，我去看看哪里出了问题。李先生、丽莎小姐，请你们稍候，我马上向经理去汇报。”

“……”

出现了这样一场意外，来琳迅速的找了个理由遁走。没过多久，在版权部经理的陪同下，一位名叫罗伯特的副总亲自出面接待。这总算来了个高层。

“抱歉！我们的员工工作失误，打印机出现了问题。欢迎你们，来自中国的李先生和丽莎小姐。”

好吧！总算不是地图和洗衣粉出现了问题。这应该就是鹰酱的祖传技能。

那位陪同的部门经理同样笑着解释说：“我们还以为你们是本子客户，谁让他们很有钱呢？呵呵。”

笑容里，就是那副本子人傻钱多的表情。在这个时期，这就是欧美对本子的普遍看法。等到十几年后，就换成了另外一个东方大国当土豪了。

正因为把李缘他们当成了本子土豪，所以前面的那位来琳才会狮子大开口。不过另一方面，此时本子的市场确实比大中华地区市场大了许多，所以上涨个十来倍也相当正常。

既然是误会，那就……继续吧！

到了此时，对李缘来说，他还是比较真心诚意的。总不能白跑一趟吧？对百视达来说，毕竟这是一笔高达几十万美元的大生意！由不得他们不重视。

这年代的美元还是比较值钱。这笔生意已经接近百万美元，这已经是不小的数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