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两句,艽儿已是着急的快要贴上来了,她知道作为一个丫鬟,身上留疤留伤意味着什么,可能还不如主家养条狗来得便宜。
可薛君忧还真不是这么想。
之所以总想着让艽儿离开,完全是因为怕大哥刁难她。
从薛君忧被抱到薛家起,大哥就没给过他好脸色,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家里人越来越喜欢他,大哥更是害怕薛君忧抢走家里产业,日防夜防。这一次要是听到他败家十万两银子买个丫鬟,天知道会有多少怨气儿朝艽儿身上发。
薛君忧思考了会儿,抬头看着眼身前可怜巴巴的小白狐儿,柔声问道:“是老家里没什么亲人了吗?”
“倒也没有......我六岁的时候就被他们卖了,其实也记不清他们长什么样子。”艽儿低头,有些不堪地抓了抓裙子,实在不想回忆幼年的遭遇。
见着一副兮兮可怜的模样,薛君忧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真是个可怜孩子。
万恶的封建社会下,最可怜的就是这些穷苦孩子,无论兴衰。
二人相互沉默了会儿,艽儿忽的像是想起什么,突然开口道:“如果,如果公子实在不喜欢我,那我随公子回帝都后再去公主府吧!然后慢慢还您的钱。”
“那可不行!”薛君忧当即拒绝,这不等于白花十万两银子再送羊入虎口吗?
见薛君忧拒绝,艽儿这才意识到没有表达清楚,连连想要解释道:“公子误会了,不是回五公主那儿,是安阳公主府......”
“那更不行了。”薛君忧又是直接拒绝,什么这公主那公主,在他眼里都是些娇生惯养,刁蛮任性的女人,何况之前还从董九思那听过安阳九公主的传言。
似乎更不是个好东西。
想着眼前这少女幼年被父母抛弃,之后又不知道受了多少个公主虐待,惹得他一个经历过公平法治的现代人心灵多少有些发酸。再说,十年不见,大哥对自己有改观了也说不定。
“算啦,既然你宁愿回公主府都不愿回老家,那你就跟我回薛家吧。”
薛君忧把信封收回来,看着眼前小白狐儿眉开眼笑的轻应了一声:“嗯!”
......
薛君忧带着艽儿回屋,二人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了会儿闲话,等提到薛家时,顺势接过话茬。
他看看正帮忙叠衣服毯子的艽儿,随即笑谈起来:“对了,等回到薛家,你就住在我的院子里吧,到时候不管我大哥说什么你都不要在意,让你做什么,你就说我让你正在办其它事情。”
“啊?公子跟大公子关系很不好吗?”侧身坐在榻上叠衣物的艽儿抬起稚嫩俏脸看过来。
薛君忧依旧清闲笑着,尽可能不给她压力:“嗯,我其实是薛家养子。人嘛,亲兄弟之间都有嫌隙,何况我还和大哥不是血亲。”
“公子说得对。”说话间,艽儿一只缠着白布的手压着衣服,另一只手翻来覆去折了几下,“就连公主她们那么尊贵的身份,都还整天勾心斗角的呢......”
“啊!养子?!”艽儿后知后觉,突然站起来,小狐脸儿上有些自责:“那,那公子为艽儿花的那十万两,不会让您以后的日子难过吧。”
“不会。”
薛君忧一脸云淡风轻,却是真的,因为十万两对薛家来说确实没什么,逢年过节,母亲去那些贵人府上参加聚会,都要带个一百多万两上下打点。
可艽儿心里却不会这么想。
她把衣服一件件儿收拾后,沉默好一会儿,才抱起来装进包袱,轻咬薄唇道:“公子,不......少爷,谢谢您,艽儿这辈子都没这么值钱过。”
薛君忧看着那张小狐儿脸,一双杏眼里隐隐润着泪光,楚楚可怜。
过了许久,才笑着安慰道:“这没什么,物有所值,而且放心!在没人能出更高的价格之前,我是不会把你卖了的,以后好好在薛家生活吧。我家还蛮有钱的,月钱亏待不了你。”
艽儿泪眼婆娑,却笑靥如花地挤出两滴泪来。
她开心地点头说道:“嗯!谢谢少爷!”
窗外明媚的阳光更加明亮起来,就像一片片金色涟漪闯进来,屋内阴暗的角落里,甚至每一处见不得光的旮旯,忽然都被这一片片涟漪给彻底冲垮。
薛君忧忽然觉得这种生活也不错,至少......听别人叫少爷,要比上辈子叫别人爷舒服得多!
他伸手接过艽儿整理好的包袱背在身上,转身朝外面走去,意气风发的说道:“走吧,回家!回家后,少爷也要开始我的仕途生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