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咽咽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到河底。滚烫中附带绝望,伤心的泪水滚落水里,吵的河底正在沉睡的隋连尔皱起眉,没好气的睁开眼。
刷的一下出现在水面上。
“谁啊,大晚上的不睡觉!跑我这里叫魂啊!”
迷蒙的的眼睛一睁开,正好对上对方惊恐的小眼睛,隋连尔立马笑了。
“哟,何秀才家的何文顺啊。何文顺,这眼看天都黑了,赶紧回家,再不会,家里人该担心了。”
何文顺低下头,低声嘟囔。
“他们才不会担心我。”
隋连尔来了兴致,凑到小男孩的面前,青青白白的脸,在落日的余晖中,隐身恐怖,张着血盆大嘴,吓唬道:
“那你就不怕我,我可是水鬼,会抓人做替身的。”
说着,还伸出手指,露出尖尖的指甲,做出一副狰狞要吃人的模样。
何文顺吓的后退一步,跌坐在水里,很快心里的愧疚压住害怕弥漫上来。
他紧紧闭上眼睛,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
“那你就把我抓取做替身好了,正好我也不想活了。”
隋连尔嘿了一声,有意思,不怀好意的缓慢凑近。
“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就抓住何文顺的脚踝,用力一扯。
何文顺紧闭的双眼不停的颤抖,确强撑着不做反抗。
直到一声。
“行了,睁开眼睛吧,你想替我,我还不愿意呢。”
说着从河里出来,滴滴答答的水迹跟了她一路。
随地坐在岸边的老树根上,拍拍树根,招呼小男孩。
“过来,坐,跟我说说吧,怎么就突然想死了。”
何文顺乖乖的跟了过去,坐在他旁边,低声叙述。
何文顺是小河村何秀才家的,祖父是个老秀才,在小河村开了一家私塾,十里八乡的孩子有能力的都会送过来读书。
他和堂兄也在祖父的私塾,可是他和堂兄从三岁开蒙就像是对照一样,祖父教什么,堂兄都能学会,他学了两三天,都不回,祖父天天骂他。
每次没有背出书,或者是写错了,祖父就会打他。
他的手现在都有了厚厚的一层茧子。
这次私塾里面测试,邀请了县里的老爷过来。他却考了倒数第一,堂哥考了第一,当做其他人讥讽的笑,祖父面子上没挂住,气的抽出戒尺撵着他打。
但是祖父年事已高,剧烈运动之下,晕了过去。
其他人见状就过来指责他不孝,不应该躲开,内心自责煎熬之下,他就想着,把这条命赔给祖父。
说完,流着眼泪低声说。
“姐姐,你说我这么没用,读书读不好,干活也干不好,活着做什么。还不如死了好,死了,让爹娘再生一个,说不定下一个就是会读书的,能讨祖父欢心。”
隋连尔怒了,分明是那个酸秀才不会教!
横眉倒竖,双手叉腰。
“何文顺!别哭了,我问你,刚才是读书的时候,你就觉得头疼吗?”
何文顺摇摇头,刚开始,他是欢喜的,闻着墨香,他能精神一整天。
“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何文顺低下头,伤心的说:
“堂兄说我笨,他一个下午就背会了三字经,我还磕磕绊绊的,一句都不会,真丢祖父的脸。……”
说着,何文顺的眼又红了。
后来,每次背书,学习慢一点的时候,堂兄都会说,他太笨了,祖父那样的秀才怎么会有如此蠢笨的孙子。
渐渐的,给他带来快乐的学习,变的很沉重,他看到书本就开始头疼起来,学习也学不进去,祖父每天的戒尺再也没有少过。
隋连尔内心叹息,伸手想摸摸他的头,看到自己湿淋淋的手掌,又收了回去。
“从今天开始,你把你的书本拿过来,我来教你。就这样,至于学堂里的,听的懂就听,听不懂记下来,等回头给你补上了进度再说。”
何文顺想拒绝,刚开口,隋连尔打断了了他的话。
“快走吧,别再说每人关心你了,你看,关心你的人不就来了吗”
说完,转身向河里走去。
何文顺顺着隋连尔的视线望去,形容狼狈的何达夫妻相互搀扶走了过来。
妇人看到小男孩,哭着抱住他,不停的敲打。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你爷爷出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他自己好面子,气晕了自己,关你什么事。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和你爹怎么办啊!……”
何文顺感受到母亲的热泪落在身上,滑进心里,心里酸酸的,长久以来的压抑情绪好像得到了发泄,嚎啕着大哭起来。
何达隐忍的抱住妻儿,内心痛苦不已。
……
第二天下了课,何文顺背着娘做的书包,欢快的来到小河边,开心的叫“姐姐,姐姐,我来了。”
隋连尔眼神朦胧,打着哈欠从河里出来。
靠在河边的大树上,手里拿着一根树枝。
有气无力的说:“不要叫我姐姐,叫我水鬼!哪里不会。”
何文顺不好意思的抱紧手里书,有些羞涩的说:“姐姐,都不会。”
隋连尔睁开眼睛,看了他一样,把人看的脸色有些发白了,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