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阿月收拾完地上的残渣,站起来正对上了朱哥的眼睛。让阿月猛然一颤,那双血红的眼睛里赤裸裸流露出渴望,再配上他张开的大嘴和挂在嘴角边上一根银白色长长的拉丝涎液。
“啊!”阿月吓得转身拉开房门跑了出去。
阿月的叫声引起隔离区巡查人员的注意,训斥道:“怎么大惊小怪的?这里是病区,应保持安静,你做为一名护理员不知道吗?”
“不,不是,他那样子好可怕,像要吃了我的感觉。”阿月还心有余悸,舌头打着颤辩解。
巡查人员走到阿月所指的房间,从外往里看,朱哥正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眼睛迷惘地看着他。
“病患身体都僵化了,动都不能动,你别瞎猜测了。好了,下不为例!也别到处乱传制造混乱,去吧。”
病患这个时期不稳定,巡查人员也清楚,不然不会发生那名护理员被打眼睛,所以也只是象征性训斥了一下阿月。
阿月回到护理员的休息室,拿起早已凉掉的饭菜。他们护理员都是这样,常常不能按时吃到饭。一起的还有三名护理正聚在一起吃饭。
“阿月,完了?”一位年纪略大点的李护理问。
“嗯。”
李护理发现阿月的脸色苍白便问:“你今天这么晚?发生什么事了?”
阿月刚想说,但想到巡查人员的话,支吾道:“是病人把吃下去的饭吐了一地,害我一粒粒捡,才这么晚。”
“哦。我准备这个月干完就拿钱走人,这里完全不是人呆的地方。”李护理挑着菜送到嘴里。
另一名叫小宁的护理员问:“李大姐,又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了?”
李护理瞟了她一眼,她因为这里有熟人,分配的服务区在B区。那里的病患都能自理,根本不需要操心,只需要做好自身防御不被感染就行,人轻松不说,钱还拿得多。
“唉!别提了,虽说病患没动手打人像阿涛一样差点瞎了眼。但病患天天拉屎拉在床上和地上,每天跟着收拾都来不急。这哪里是护理病患,简直就像是侍候一只牲口。”李护理无不怨念道。
小宁捂着嘴“噗嗤”笑了出来,“那真是像牲口了。”
一个姓杨的护理员皱着眉头道:“喂,我们正吃饭呢,还让不让我们吃了?”
阿月听了李护理的分享,才知道自己那些事真的不算什么,心情略宽慰了一点,“我们吃饭,不说了。”
可是到了晚饭时间,阿月又犯愁了,她真怕再去护理朱哥。到厨房领到三份饭菜后,她打开盖子看了看菜色,只有一样含肉,还是肉丝。
中午朱哥吐了饭菜后,阿月吓跑也没重新再喂饭。晚上如果朱哥仍不满意的话说不定又会发脾气。
阿月探头问厨房:“师傅,能不能加点肉,我那病患想吃肉。”
厨房里面出来一位胖大叔回道:“个个都想吃肉呢,哪有那么多肉?”
“我那病患中午的饭都没吃,晚上再不吃怕不行。”
里面不耐烦道:“熟肉没有,生肉倒是还有一块,要不要?”
阿月知道是挤兑她,但她有什么办法,总不能饿死病患吧,至少隔离区还没死过一个患者。如果饿死了,这个责任算谁的?便硬着头皮:“那生的也行吧。”
前两名患者虽然僵化,但还算配合。很快又到了朱哥病房的门口,阿月捂着胸口,提心吊胆推开门。
朱哥安安静静地坐着,仿佛中午恶作剧的人不是他。因为朱哥之前是位文职人员,平时也极注意形象,又戴着一副眼镜,这样安静的样子还真是一位文质彬彬文人的模样。
“朱哥,吃晚饭吧。”阿月把饭菜端到朱哥面前。
朱哥目不转睛,一动不动。
阿月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的视线才转到阿月身上,然后又转到她端的饭菜上面。
“咴,咴咴!”
阿月喂了一勺菜到他口里,他马上吐了出来。
他还是不接受没肉的菜!
阿月想到那块生肉,她转身从大盘中把生肉拿过来。
朱哥的目光接触到生肉,似乎闪出了火花。
“咴,咴咴咴!”
“”
看来朱哥不介意那是块生肉。
阿月捏着生肉的一角,悬在朱哥眼睛上方。
朱哥视线随着它晃动而晃动,看它的神情那就是无比的美味,猛然一扬头一口叼住生肉,嚼了三两口,便生生咽了下去。然后又用渴望的眼神看着阿月。
阿月傻了眼,这块肉足有半斤重,但显然朱哥还不够。还有他那眼神,怎么跟中午的一模一样。
阿月硬着头皮用哄小孩的语气道:“没了,下面我们好好吃饭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