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是对他有不小的启发。
近的来说,在武道真意凝聚上面,便可以尝试以诡丝将之一一重现,然后再意境相牵,融会贯通成为不分彼此的整体。
甚至可以在此基础上更进一步。
探索能不能走出一条新的道路,借此机会将所修的全部外道法门都添加融入进去。
而若是往深远处考虑,如果能感知捕捉到壬癸篇、七宿篇,乃至于明牝篇各自对应的玄念,将之全部融入到龟蛇交盘之中,又会呈现出怎样的一种情况?
想到就做,没有一丝一毫的拖延。
卫韬强提精神,开始通过幽玄诡丝感悟重现金刚秘法的意境。
然后在数个呼吸后,直接靠在软垫上熟睡过去。
就连马车一路颠簸,都没有任何反应。
姹紫嫣红,漫山花海。
他眨眨眼睛,有些失神地看着呈现面前的景象。
悄无声息间,一道白衣白裙的身影若隐若现,灵动缥缈。
紧接着,熟悉的白骨祭坛无声显化,矗立在远处花丛之间。
白衣少女慢慢登临祭坛,在上面端坐下来,仿佛与之融为一体。
「已经晋入到了天人化生的宗师境界,竟然还没有摆脱当初的玄感妄念?」
卫韬微微皱眉,仔细观察着似乎就在不远处,却又无法靠近的白骨祭坛、白衣少女。
忽然,他眼神微微一凝,发现了些许异常之处。
比起记忆中的场景,白衣少女的身影似乎变得虚幻了许多。
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散。
就连其身下的骸骨祭坛,也不复之前晶莹剔透、洁白如玉的样子,而是光泽暗澹,呈现出一片灰败之象。
卫韬将目光从祭坛上面移开,低头陷入沉思。
片刻后,他又有了新的发现。
脚边散落着几片花瓣,看上去已经失去了生机,
完全没有曾经的鲜亮颜色。
而在被花丛遮挡住的地方,同样能看到大量枯萎花瓣,呈现出晦暗的死气。
卫韬可以确定,以前的玄感妄念绝对没有这种情况的出现。
卡察!
忽然,一声断裂的轻响传入耳中。
他循声望去,便看到在白骨祭坛的底座,一片裂纹从无到有,迅速朝着周围扩张蔓延。
随之一同出现的,还有毫无掩饰的恶意,就从裂纹之中蔓延出来。
「宫苑临死前说过,这不是白骨祭坛,而是一座封镇禁锢的牢笼。」
「所以,因为白衣女子和无边花海的变化,牢笼内封镇的东西就要露头了?」
卫韬面无表情,莫名又想起在桂书彷庄园的时候,遇到的那个打着纸伞的女子。
她也曾经提到,只有力量是不行的,当他凭借金刚秘法成就横练宗师,才是真正厄运降临的开始。
那么,她所说的厄运,难道就和这座白骨祭坛有着联系?
卡察卡察轻响不绝于耳。
祭台底座的裂纹还在不断扩大范围。
卫韬沉默不语,安静等待。
同时也在感受着愈发强烈的恶意,从蛛网般的秘籍裂纹内散逸出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
或许在妄念之中,时间的流逝本就没有应有的意义。
不知道多久后,响声悄然消失。
裂纹也在此时停止了蔓延。
似有一阵阴风袭来,刹那间花落如雨,枯萎遍地。
端坐于祭坛之上白衣少女依旧未动,只是身形又变得虚幻了少许。
「原来如此,白衣少女和白骨祭坛竟然是敌对关系。」
「她和无尽花海才是一体,将白骨祭坛封印镇压。」
「如果白衣少女真的是萝茶族祖堂内供奉的尸体,白骨祭坛中的又会是什么东西?」
「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才引起了花海败落,祭坛开裂的情况出现?」
卫韬脑海中闪过一个个可能性,最终念头忽然一动,想到了吞噬生机的龟蛇交盘「尸体」。
难道说,这里竟然也有生机能被吞噬汲取,所以才导致了白衣少女身形虚幻,花海枯萎败落,无法向以前一样,将祭坛内的东西牢牢封印镇压?
就在此时,卫韬身体忽然一震,毫无征兆从妄念中回过神来。
马车停了下来。
清影的声音压得极低,透过车厢侧窗传入进来,「道子,前方的荒野,似乎有一位天人化生的武道宗师,他就站在那里不动,好像是对我们有着极大的警惕和敌意。」
「哦?只是从清风观返回青麟山,路上就能遇到一位武道宗师?」
卫韬眼中波光一闪,竟然真的感知到了宗师武者独有的气机,并没有太多掩饰,任由其向外四散溢出。
怪不得连清影等人都能有所察觉。
他鼻尖翕动,隐隐嗅闻到了一缕血腥味道,就从前方顺风飘来。
这位武道宗师似乎受了不轻的伤势,所以才控制不住涌动澎湃的真劲气血,将自身在外面暴露无遗。
卫韬心中颇多好奇,便掀开棉帘,再将车门打开一道缝隙,朝着前面看了过去。
一眼望去,他不由得微微一怔,开始在记忆中搜寻已经有些模湖的那个名字。
数个呼吸后。
北勿看清楚从车上下来的那道身影,终于长长松了口气,浑然不觉后背已经被冷汗完全浸湿。
车厢内,两道身影相对而坐。
卫韬问道,「上次自北圩镇一别,
前辈不是去了白冥山寻找宗族宝物了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搞得如此重的伤势?」
北勿服下几粒疗伤丹丸,面上露出苦涩表情,「别提了,东西没有找到,却是遇到了自北荒南下的宗师,我和那女人一番交手,中了她几记幽神刺,现在已经快要压制不住伤势。」
卫韬点点头,又问了一句,「前辈一路南下,是准备找那北荒宗师报仇吗?」
「公子说笑了,就老朽这种情况,怎么可能再去找她报仇。」
北勿说到此处,一声无奈叹息,「我现在只希望能在死前回到南疆,也算是落叶归根,没有将尸骨留在外地。」
「前辈的伤势竟然这么严重吗?」
卫韬微微皱眉,眸子里波光闪动,忍着头痛观神望气,「幽神刺又是什么东西,莫非就是在前辈内腑不断游走,却又和血肉彷若一体的那几条细丝?」
北勿听着,不自觉坐直了身体,「公子竟然能感知到幽神刺的存在?」
卫韬回道,「现在还能勉强感知,再过一段时间的话,等它们与你的身体真正融为一体,我就也无法看到。」
「公子既然能够发现幽神刺,有没有办法将之从在内抽离出去?」
北勿再开口时,声音都在微微颤抖。
「办法倒是有,就看前辈能不能接受了。」
「我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没有完成,绝不想在此时便落入绝望的死亡深渊,因此只要能活下去,我什么都能接受。」
「既然如此,前辈对于成为我的属下,受我约束也是能接受了?」
北勿深深吸气,又重重呼出,「只要公子能救我一命,今后我心甘情愿奉公子为主,若有任何反悔之意,定然叫我死无葬身之地,灵魂亦不能入得月狼祖堂。」
「倒也不需要说的那么可怕。」
卫韬微微一笑,指尖悄然探出一缕猩红诡丝,「我也没有什么需要前辈去做,最多不过是让你在某个地方住上一段时间,护住那里的平安而已。」
…………
………………
齐州府城向北百里。
卫城所在之地。
太阳高高升起,将光热遍洒大地。
街巷上行人渐渐变多,各个店铺也开门迎客,有的还将提前备好的年货摆了出来,吸引来往客人的目光。
一切看起来都很美好,充满了人间烟火的气息。
但对于罗青隽而言,却感觉到了某种很难用语言描述的,让人不太舒服的气息。
她从所居的院子出来,穿过狭窄的小巷,来到了一间早点铺中。
看着周围食客的标配,她同样要了一碗米粥,两个馒头,就着咸菜慢慢吃了起来。
罗青隽吃的很慢,也很细致。
没有浪费一点儿食物。
吃完后,她也没有当即离开,而是坐在那里默默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远处城墙门楼顶部。
在澹金阳光照耀下,氤氲水雾若隐若现。
不管是城内居民,还是守城士卒,谁都没有注意到这团雾气的存在,更不要说发现隐于其中的那道枯瘦身影。
「看来宁玄真最近很闲。」
罗青隽暗暗叹息一声,终于从座位上起身,沿着原路回到了那座普普通通的小院。
「罗掌门还要继续等待下去吗?」
悄无声息间,桂书彷的声音在意识之中缓缓响起。
罗青隽澹澹一笑,「桂前辈能等得起三十年,我这短短的一两天又算什么?」
停顿一下,她又叹了口气,「自从感知到宁
玄真的气息后,我昨夜就像是个普通人一样好好睡了一觉,然后忽然就有些好奇,桂前辈仅以真灵存活于世,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桂书彷沉默许久,「我自珞水河一役身亡,又由绝望死气中唤醒真灵,之后浑浑噩噩茫然无措了不知道多长时间。
直至后面才渐渐明天理,灭人欲,一步步走上了如今的道路,期间种种痛苦恐惧,委实不足与外人道也。」
「是吗,没有感同身受,所以我无法理解桂前辈的痛苦。」
罗青隽脱去外衣,重新躺回床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不久后,她忽然又坐直身体,目光穿透半掩的破旧木门,朝着外面望去。
「竟然有一道锋锐森寒的剑意自西向东而来,难道说除了梵天灵意之外,桂前辈的一点真灵还吸引了西极藏剑阁的注意?」
「老夫的真灵还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更何况罗掌门收敛气机如顽石,连宁玄真都无法探查到你的踪迹,那位剑道宗师想要发现我的存在,却也没有那么容易。
所以在我看来,对方要么因为感知到了元一道主的气息而来,要么就是在这座卫城附近,还有其它让他很感兴趣的东西。」
桂书彷的声音就在此时戛然而止,再出现时隐隐带着几分疑惑之意。
「不见不闻不触不临,无声无色无形无质,竟然是连我这一点纯粹真灵都要瞒过的返虚之意,难道除了剑道宗师之外,还有第三人来到了卫城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