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远处有太监引着辆马车往这里而来。
车帘掀开,一个金钗盘发、宽袖白袍的女子从车里走出。
女子身姿清秀,瘦瘦小小,约莫一米六二的样子。
她站在风里,却自有一种婉约玲珑的气度,文墨书气,恣肆汪洋,便是其本身的容貌,都被这才华之气给压了下去。
女子行到近处,行了个“君臣之礼”。
夏阎回礼道:“见过李大家。”
李易清打量着他,问:“你要做我学生?”
夏阎双眸清澈,诚声道:“是。”
李易清忽一挥白袖,掸去凤莲池畔一个青石上的尘埃,然后翩身坐上,双腿交叠,双手交错,扬着俏脸笑道:“殿下可有法子,让我起身?”
这莫名其妙的出题,简直就是胡闹。
别说夏阎了,一旁的白妈都愣住了。
让李大家起身?
这是要动手吗?
可稍稍动脑子想想,便知道不能动手。
夏阎迈步上前,来到青石边,摇摇头道:“要想让李大家起身,这是绝无可能的事。”
李易清巧笑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夏阎道:“这题太难了,试不了...不过,我倒是有个办法,能让李大家无法坐下。”
“哦?”李易清露出好奇之色,然后起身道,“那你试试。”
夏阎看着她的屁股离开了青石,又看了看这位李大家,露出笑容。
李易清:......
白妈:......
李易清笑了起来,道:“殿下,择个日子,来书院吧。”
说罢,她翩然离去,回到马车。
白素璃瞅了一眼三殿下,道:“你这都想得到?”
夏阎问:“李大家,是什么境界?”
白素璃道:“大宗师,不过...文墨大宗师和武道大宗师却又有许多不同,殿下莫要好高骛远,以殿下才华,文墨之道,必能一日千里。”
她眼里闪着光,有着期待。
她从未想过人竟真的能脱胎换骨,洗心革面。
此时此刻,穿着蟒袍站在阳光和风里的殿下,和数年之前,混迹极乐,痴迷肉欲的人渣怎可能是同一人?
他有几分像从前?
...
...
马车缓缓出了后宫,行走在宽敞的道路上。
丫鬟问:“学正,你不是打算问别的问题吗?怎么突然改了?”
李易清笑道:“因为我发现第一个问题不用问了...”
“为什么呀?”丫鬟问。
“感觉。”
李易清直接道,“尘世浊物,我隔着十条街都能闻到那虚伪的腐气,而殿下...身在深宫,却意外地没有沾染那些。
他很真,虽说心底藏着许多事,可依然未曾丢失本性。
他还有追求,也有忧虑,可无论如何,他的双眼并不浑浊,而是有着清澈和光芒。
大千世界,总有真人和浊物。
浊物虚伪,真人有痴,痴人才懂得去说梦,才懂得避开世故,才懂得不用无所谓的自负。
也才能......破开我那无理取闹的问题。
浊物,岂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