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你们劝我,道理我都懂,不像你说的,我还能怎么办?行了,我也不给你们添堵了,忙着吧。”韩老海吐了口烟,又是哎呀一声叹:“这老朱家门槛高,我们姓韩的攀不上呐……”
“秀儿这孩子不错,传武怎么还看不上呢。”朱开山摇头苦笑,倒是没在意韩老海的话,人家是上赶着把姑娘往他们家送,结果是他们自己不同意,有点儿怨气拿话怼两句很正常:“不提那个熊玩意儿,兄弟,估摸着差不多了,你可得把阿虎看住了,别让他折腾,要是吓着新娘子我可跟你没完。”
“放心吧,保证不出问题。”看着穿着喜庆的朱开山被着手离开,王言去厨房找到揣手握在地上的阿虎,带着它到了离开到了外面的一个角落。今天这么多好吃的,有人现切现喂,想把阿虎赶上山是不可能的,只能控制住让它少吃点儿。
阿虎闭着眼睛舒服趴在地上,王言坐在一边捋着柔顺的毛发给它做按摩,听见脚步声,阿虎斜眼瞥了一下,随即闭上当没看见,又来一个伺候本大王的……
“叔,你咋在这呢。”
“你爹怕阿虎吓着新娘子,让我制住它,这不是就找个视野好的地方等着接亲的队伍过来,我才好进去么。你哥结婚,你不帮着忙活,跑我这躲什么清闲?”
“我不是躲秀儿嘛,她太吓人了,我受不了。再说了,那么多人忙活也不差我这一个。”朱传武苦笑:“得亏是要搬家去冰城了……”
“行了,你躲清静也别闲着,来,给阿虎按按摩,伺候伺候咱家的虎大爷。”
叔侄二人在角落的阴影下躲着大洋,给阿虎按摩,没话找话的说着一些什么打仗的事儿。很快的,过去了有半个小时,敲锣打鼓的声音远远传来。极目远眺,只见一队穿红戴绿的戏班子在头前开路,后边是骑在马上,胸前别着大红花,咧嘴笑的朱传文,再后是大红的轿子,热热闹闹的往这边走来。
不大一会儿,一大帮人到了大门口,放鞭炮,迎宾客,下轿进门,大门跨火盆,二门跨马鞍,进了院子里。司仪唱着蝴蝶飞上玉搔头,玉人喜登鸳鸯楼,今朝结下连理枝,早生贵子觅封侯。在人们的庆贺下,拜天地,拜高堂,夫妻拜完入洞房。
老朱家的排场不比王都督,自然宾客也没有那般多,当然也没请那么多的人,所以这一次只他们家的地方就够了,没用到别人。
里面的热闹与王言他们无关,因为他们是在外面的墙角处的树荫下呆着,得要到开席的时候才能解放阿虎,进去喝酒。而想要正经开席,且得一段时间呢,找大仙算过的吉时,不到吃不上。虽然都是村里的庄稼人,但流传千年的婚礼习俗是在的,繁琐的很。
朱传武是个执行力很好的,让伺候阿虎,就伺候阿虎,也就只在新娘子到的时候抬眼看了热闹,剩下的就专心给阿虎按摩。
看着进进出出的喜庆人群之中,看着还是比较显眼的一个穿着浆洗的脱了色的暗红衣服,背着包裹,暗暗垂泪的女人,王言摇头一笑:“传武埃”
“咋地了,叔?”
伸手指着远处的那个女人,王言道:“那个女人有点儿奇怪,像是认识你们家的人。”
顺着手指的方向,朱传武抬头看去,瞬间眼睛睁大,呆楞的喃喃:“鲜儿姐……”话音刚落,想也不想,他起身就要跑过去。
王言眼疾手快,直接一把抓住他给薅了回来。
虽然很服气好叔叔的力气,但是朱传武顾不上拍马屁,着急的说:“叔,他是鲜儿,我哥之前定亲的那个,在山场子还救了我的命,我得给她叫住啊,你拉我干什么。”
“真当兵当傻了?做事不过脑子?”王言一巴掌呼他后脑勺上:“现在传文正接着婚呢,不是说之前传文等她等了好几年么,你现在要是把她领进去,这么好的日子不是就毁了?你让你爹娘怎么说?不懂事儿呢,猪脑子。”
朱传武梗着脖子:“那是我们欠她的。”
“是,那你就不能等会儿?先把人留住,等晚上,或者是明天再告诉你爹?我要是不拦你,你肯定把她领里边去,那这喜事儿还能胜几分喜气?这样,你先把她带到我家,明天再跟你爹说这个事儿,去吧。”
应了一声,朱传武起身就蹿了出去,脚蹬地掀起的灰扬到了阿虎的脸上,正惬意享受的阿虎,不高兴的睁开眼,看着跑远的朱传武就要冲出去报仇。
王言薅着它的颈间软肉,没让它出去添乱,碎碎念说了一阵安慰的话,让它的大脑袋枕在自己的腿上继续按摩。阿虎通人性,小孩子脾气,得宠着来,跟他的孩子一样招人稀罕。
眼见着的,朱传武跑到转身要走的谭鲜面前,没说几句话,硬拉着她向这边走来。因为王言所在是房子的东边,再东才是小丘上的王家大院。
“姐,这是王叔,阿虎是王叔养的,不咬人,你别害怕。叔是我爹拜把子的好兄弟,你先去叔家呆着,好吃好喝的,等明天我再把你来的消息告诉我爹他们。”
谭鲜被朱传武死死拽着,根本走不了,刚才还没发现,现在到了跟前,有些害怕的看着面前的王言,以及他腿上躺着的,懒洋洋瞪着眼睛看她的大猫咪,颤声道:“王叔好。”
“你也好,我听说过你的事儿,去吧,家里什么都有,那边吃的也是这边的喜宴,好好休息休息。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
“谢谢王叔。”
王言嗯了一声,摆了摆手:“去吧。”
朱传武拖着谭鲜就想走,却发现她不动地方,想来是被阿虎吓着了。这不奇怪,都说家宠没有野物凶,但也不知好叔叔怎么调教的,阿虎的战斗力可是相当强,周边的几座山都是阿虎的地盘,真正的丛林之王。
当即转过身用力,直接背着谭鲜向不远处的小丘上走去。
“看你给人家吓的。”
阿虎不满的大喘了一口气,委屈。
过了一会儿,朱传杰出来招呼:“叔,完事儿了,快进去听戏吃饭。”
“走了。”
王言应声起身,跟着朱传杰向院子里走去。阿虎不用管,它自己就跑厨房去了。
结婚么,一家难有几回的大事。而且这年月,想吃顿好的也不容易,虽然家家都有不少的地,但要自己买,也就是偶尔的给孩子补补。
老朱家的席面自然是够用的,大人小孩的都放开了吃喝,热热闹闹的,一顿饭又是吃到了晚上。朱传武也就是露了一个面,剩下的时候都在上面陪着他的鲜儿姐。
吃好喝好,帮着把东西都收拾利索,王言带着老婆孩子们溜溜达达的回到了家里。
“叔,我有事想求你。”
王言点了点头,打发了孩子们,转头带着咬牙切齿的朱传武去了书房。进了书房,朱传武二话不说,直接跪地上。
瞥了眼青筋直爆的孩子,王言坐在舒服的沙发上,喝了一口消食醒酒的热茶,淡淡开口:“什么事儿,说。”
“我想带兵去抓一个地主。”
“说说怎么回事儿。”
“是这样,叔,我把鲜儿姐带回来之后,说我想娶她……”朱传武将下午的发生的事娓娓道来,从头说到尾,没有隐瞒。他知道他的好叔叔不是老封建,开明的很,放心把话说给好叔叔听。而且最关键的是,他拿脚丫子想也该想到亲爹不会同意,就靠好叔叔帮着撑腰说话呢。
这一次因为没有把鲜儿给弄到婚礼上,再算上前几日王言跟朱开山说他们的亲事问题,加上朱传武当了五年多的兵,别的没长进,脾气倒是更直三分。所以没有如同原本那般,朱传武把鲜儿放到林子里的木屋再表示非她不娶,而是直接的就说了,朱传文已经结婚,他们没戏了,鲜儿救过他的命,还肌肤相触,所以性命相通,就要娶她。
鲜儿当然是拒绝的,无奈之下,说出了一路上的坎坷遭遇,最关键的还说了唱戏的时候被人祸害的那一段。再说跟朱传文有过婚约,半路还嫁过人,不松口。
朱传武兵没白当,营长更不白给,这就是找他的好叔叔相求,要带兵去弄死那个糟蹋鲜儿的陈五爷。还非常贴心的表示,陈五爷就在吉、奉交界处一个叫陈家庄的地方,是自家地盘,不牵扯旁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