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开山哎了一声。
“你过来1
朱开山不想惹事暴露自己,想也不想的上前两步,客气道:“头儿,有啥吩咐?”
大金粒伸手脱了鞋,解开臭烘烘的包脚布放到朱开山面前:“把我这包脚布抖搂抖搂,全他妈是沙子。”
这场面还是挺有意思的,平常时候王言也就看热闹了。不过现在他要认大哥,得跟朱开山处好关系,最好斩个鸡头拜个把子什么的,当然不能站一边看着。
“他妈了个巴子,毛都没长齐的小兔崽子,也学人家充大个?什么崽子都能站我们兄弟头上拉屎撒尿?”说话间,王言大步上前,在朱开山惊疑的目光中躲开多开他的阻拦,伸手薅着大金粒的脖领子直接给抡到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他当然是收着手呢,要不然以他的力量,直接抡起来砸地上,这小鸡崽子就见阎王爷去了。
一边坐着的小金粒看到自己大哥被欺负,也不声张,悄悄的往后边挪动。一方面他不是很满意自己大哥那么嘚瑟,另一方面他小胳膊小腿的,挨顿揍犯不上,还是他大哥抗揍。
被自己的亲弟弟寄予厚望的大金粒趴在地上,晃了晃脑袋,吐了吐嘴里的土,看着周遭戏谑的眼光,起身凶狠的盯着站在那里的王言:“奶奶的,我他妈干死你。”
说话间,他在胸口掏出匕首,直接冲了过来。
站在王言身后的朱开山下意识的想要上前空手入白刃,不过想到方才王言躲他的那两下,没有动手,装作害怕的后退一步,还不忘喊道:“别冲动啊,千万别冲动。”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大金粒就是要立个威。当然他不是想弄死王言,只是捅一刀罢了,以展示他抽刀杀人的勇气。
他的那个速度,在王言面前哪够看呐,左跨半步横身躲过匕首,一手捏住大金粒的手,一手按着他的头,‘哐’的一声砸在了桌子上。
大金粒疼的嗷嗷直叫,觉得自己的头要被挤扁了。他挣扎,但悲哀的发现,那人力量大的出奇,他跟本无能反抗。
王言控制着挣扎不已,嗷嗷叫的大金粒,抬头看了一圈在场的众人,微微一笑,手中用力拧他的手腕。弯腰压住乱动的胳膊,拿起掉在桌子上的匕首缓缓的探到了他的眼睛前的方寸之地。
大金粒瞬间不挣扎了,控制着不让自己哆嗦,不让自己尿出来,眨着眼睛看着面前只寸许就瞎眼的锋芒,大声喊:“爷爷,我服了,真服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放我一马。从今以后,我大金粒为您马首是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是古老的江湖智慧,保命诀要。
王言淡淡的声音响起:“真服?”
“心服口服!是小子我不懂事儿,您就饶我一条狗命吧。”
拿着匕首拍了拍他的脸,王言起身将匕首扎在桌子上:“请我们俩喝酒吃肉,这次就算了,再有下一次你的狗命可真没有了。”
“哎,我请,我请,保证好酒好肉。咱们就去那边的店里,保证让二位大哥吃好喝好。”
“你挺会抬辈啊?刚才还叫爷爷呢,现在就当弟弟了?”王言一巴掌呼到他的后脑勺上:“赶紧的把你那裹脚布套上,痛快点儿。”
大金粒尴尬的嘿嘿一笑,赶紧的拿着裹脚布裹好,又套上厚厚的大棉鞋。一点儿不在意旁人的眼光,招呼着小金粒,带着王言、朱开山二人,后边跟着一帮子想要喝酒的,说说笑笑的出发。
别的木房子里的几十人怎么样,不知道,但王言跟朱开山住的这一个,几十人之中,王言不是大哥,但也不会有别人敢称大哥。
这里能喝酒的地方就一家,就是远处半山坡上的,外面立着红底黑字写有酒的招牌的那家店。老板就是原剧中的那个,女儿被土匪绑了祸害,无奈做奸细出卖淘金者藏金出逃的消息,没事儿就跟朱开山聊天的,大黑丫头。
进到里面,大金粒咋咋唬唬:“老板娘,好酒好菜都拿出来。”
大黑丫头扭着大胯,跟老鸨子似的热情欢迎:“吆,这都是今天刚来的吧?手里有钱吗,就大吃二喝的?”
“没有钱还不能记账?我们又跑不了。等到回春开了河,爷们淘了大金疙瘩,还能差你那仨瓜俩枣的?赶紧的,老板娘,好吃好喝的快快上来。”大金粒根本不在乎那个,当然,他也是装的,毕竟这是他亲妈。
扯了两句闲篇儿,大黑丫头跟伙计俩人开始给个人上菜、上酒,最豪华的当然是王言、朱开山、大小金粒这一桌,猪头肉、熏鸡、花生米、小咸菜,后边还在小炒着菜,炖着鱼。
其他人都是粗饭,就这花生米喝酒,他们是过来赚钱的,不是享受的。淘金那也得能运出去才算钱,跟这花,刚开始还得悠着点儿。毕竟多是新人,没有底。等过一段时间,这帮人毛病就该上来了,没事儿喝酒赌博什么的,一年赚的都得搭里。即使自己不玩,这人扎堆儿的地方,也架不住人家引诱。
酒是小酒壶装的,都是烫好了上来的,王言喝这么多年的酒了,自然不会奇怪。
大金粒拿着酒壶倒好酒,双手拿着小酒盅:“王大哥,朱大哥,今天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二位大哥,小弟我不懂事儿,敬二位大哥一杯赔罪。”
王言笑呵呵的跟朱开山碰了一下,仰头喝光杯中酒。这酒不是大规模生产的,就是自己酿的那种烧酒,纯粮酿造,度数够用的烧酒。王言这冷不丁的一口下肚,还有少许不适,口感并不是太好,但是流经食道,直至胃里的滚烫,非常爽,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适应过后,王言拿着筷子夹了口猪头肉:“行了,也没想把你怎么着,以后别找事儿,那就你好我好大家好,吃菜吧。”
王言不是恶霸,揍了人家,敲顿酒肉,挺好,没有不让人上桌的道理。虽然大黑丫头,跟这大小金粒都是靠着出卖活的,挺不是玩意儿的,但那跟今天的事无关,而且他‘不知道’,这很重要。
“好嘞,您放心,我以后肯定老老实实的。”大金粒问道:“王大哥,你是不是练过啊?能不能教我两手?”
王言笑呵呵的看着对面盯着他的朱开山:“我哪练过啊,就是庄稼人,力气大一些而已。打架也好,杀人也罢,就两点,一是速度,二是力量,三是准头。速度和力量相辅相成,再能打到人,你就是高手,等闲三五个人进不了身。看你这小子,怎么就吃花生米啊?来,吃肉。”
看着一边逮着花生米猛造的小金粒,王言撕了个鸡腿放到他的碗里,结束了练没练过的话题。
“谢谢大哥,谢谢大哥。”小金粒感谢完,拿着鸡腿大口吃,好像饿了三天。
朱开山是打定主意装傻充愣了,跟那小酒喝的好,小肉吃的香。
王言转头看着大金粒:“你们哥俩岁数不大吧?怎么都来淘金了?我听说这可挺危险,也不说留一个在家里传香火?”
“是不大,我今年十八,他才十二。但是也没办法,爹妈没的早,我自己出来留他在家里也不放心,这不是就带着一起来了么,干不多那也干不少,老老实实的,怎么也能赚点。”
“你那个样子可不像老老实实的。”朱开山摇头道:“今天是他王老五出头,要是没有他,可对你也是个好事儿。这么多人,你知道哪个是狠人呐?这地方真要把你弄死了,那可是白死。”
“是是是,朱大哥说的对,以后肯定老老实实。来,二位大哥,喝一个。”
三人喝着酒,听着大金粒白话,一边的小金粒也放开了,没事儿插两句嘴,气氛还是比较融洽的。菜也一道道道弄了上来,鱼啊,兔子肉啊,酸菜啊什么的,还挺丰盛。味道么,也就那么回事儿吧,但这天头,吃着这么些东西,喝着烈酒,舒坦。
不过他们舒坦,可就苦了别人了,毕竟就数他们这桌香,看着自己桌上的简陋小菜,酒也就不香了。再加上这是刚到第一天,赶了那么远的路,这一点点的人也就都走光了,只剩了他们这一桌还在这。
没了客人,大黑丫头也没啥事,大老娘们儿自己凑了上来:“都是才来的吧?”
“这娘们儿眼睛还真毒,一下子就看出来了。”大金粒喝的不少,但还没忘了尽心演戏。
“我干这个买卖,什么样的人我一眼就能瞧出来。”大黑丫头就势挨着朱开山坐下:“反正人都走了,我也没什么事儿,陪你们喝两盅。放心,我肯定不白喝酒,给你们打折。”
“这还差不多。”小金粒嘟囔了一句,夹菜吃,她亲妈开饭店的没错,那这一桌子他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回。
“几位怎么称呼啊?”
“我叫小金粒,他叫大金粒。”
“他叫朱老三,我叫王老五。”王言呵呵一笑,不容她多打听,他先问:“哎,老板娘,你在这干多长时间了?知不知道贺老四这么个人物啊?”
“贺老四?”大黑丫头忍不住皱眉:“好端端的,你们打听他干什么呀?”
“这不是好奇吗?我们今天登记造册的时候,那官府的人逮谁问谁,就问认不认识贺老四。我就想知道知道,这贺老四到底个什么人物,能搞这么大的阵仗?”
大黑丫头了然的点头,解释说:“我也是听人家说的,给你们说说,我可不包准埃”
“没事儿,就当个乐呵听么,你说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