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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是神像之前,无数神之通行翘首以盼,外乡人们也聚齐一堂看热闹。
路灯灭了。
云雾缠绕之中,有三个人并肩走来,田僧的视线在他们三人身上绕了一圈,暗自点头:“很好,手脚都还在。没死就行。”
姚丰的眼睛比田僧要尖许多,一开始看见那三人的时候,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只是冥冥之中感觉好像少了什么东西。很快,他仿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浑身剧烈一震,傻眼地张大了嘴巴。
——妈呀,裴溪的面纱呢?!
“怎么了?”田僧疑惑偏头看他,那三人距离太远,他还有点看不清,“有人受伤了?”
姚丰脸色涨红:“不……不是……”
田僧:“那你为什么要这么惊讶?”
姚丰欲言又止:“…………”
距离越来越近,已经能听见附近人群中有哗然声,大家惊异面面相觑,窃窃私语不止。田僧整了整宽袖,给自己做心里建设,马上简云台就算是半个镜冢中人了,就算是为了裴溪以后的幸福,他也要和蔼点。
和蔼点对待简云台。
这次一定要和蔼一点!
深吸一口气后,田僧勉勉强强撑出一个十分扭曲又不习惯的笑容,正准备迎上去,目光一触及裴溪的脸,他脸上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震惊到连连后退两大步。
简云台硬着头皮上前,抬起手安抚说:“田通行,这事我们是可以解释的。”
田僧猛地抬起手臂捂住了后脖颈,简云台说:“情况紧急,我当时需要干净的布来清理伤口,于是裴溪就摘……”
“!!!”田僧鼻子里冲出一口气。
简云台心虚停嘴,胖子小声道:“要不还是别解释了,感觉他更生气了。”
这时候,裴溪面容平静,淡淡开口说:“是我自发而为,与他人……”简云台猛地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尴尬冲田僧笑了笑。
田僧有出气无进气,瞬间就把和蔼两个字抛之脑后:“你们,你们,你们简直是孽障!我真是要被你们气到减寿十年!”
话毕,田僧一个白眼往后一翻,身形向后仰倒,广场上顿时一旁哗然:“田僧通行?”“田僧通行被气晕过去啦!”
“田僧通行被气死啦!”
“什么?已经气死了吗???”
十分钟后,客房之中。
简云台端正盘膝坐在床榻之前,满心疑问:“我到底,为什么在这里服侍田僧?!”
那个要命的选择题还没出结果,成婚之事他现在也是稀里糊涂的。好像还有很多事情还没有做,好像还有很多压力没有去抗衡,但他现在正盘膝坐在一个水盆之前,一脸匪夷所思地泡茶。
茶具是姚丰送来的,是一个长矮茶几,上面有许多不知道干什么用的瓦罐,甚至还有擀面杖一样的短棍,还有个像烧锅一样的器材。简云台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复杂的泡茶工程,他乱七八糟的瞎搞了一通,把茶叶扔到开水里,晃了晃就递了过去。
“双手递茶。”田僧凉凉说。
他现在正坐在床榻上,双手放置于膝盖,姿态像极了恶婆婆。
简云台改为双手递茶。
田僧接过茶叶,抿了一口说:“茶叶需得碾碎,茶水太烫,重新泡。”
“…………”
简云台刚刚本来就是瞎搞一通,再来一次也还是瞎搞。他终于忍不住,“我为什么要给你泡茶,我妈都没享受过这个待遇。”
田僧嗤笑一声,“话真多,裴溪都不嫌你烦吗?”
简云台挑眉说:“你可以自己去问问他。”
田僧被噎了一下,哼了一声说:“婚礼会在三天后举行,敬茶是必不可少的程序。我现在叫你来,是想让你提前练习。”
简云台意外:“婚礼上我也要泡茶?”
田僧:“那倒不必。”
简云台:“……那我现在为什么要泡茶。”
田僧再次嗤笑一声,“怎么,现在就觉得不耐烦了?那以后入我镜冢,还不得被三规六条束到成天想造反。”
简云台将茶具往前一推,好麻烦,他本来就对这种□□的东西不怎么在意,索性说:“要不然,这婚就别结了吧。”
田僧一愣,下意识坐直身体,“你说什么?”
简云台:“不成婚也能在一起。”
田僧焦急:“不可!”
他从来没有见过像简云台这种性子的人,想骂又不能骂,道理又说不通,人家不想听。田僧憋了憋气,在心里默念数声“和蔼,我一定要和蔼一点,我今天的目的是想借着泡茶跟他处好关系的!”
“你是不会泡茶吧?所以才会说这种气话。”田僧站起身,跪坐到了茶具另一边,勉勉强强挤出一个扭曲的笑容,和蔼道:“我演示一遍给你看看。”
简云台看着他唇角抽搐抖动的扭曲面庞,便觉得有些惊恐,什么意思?
这是什么新型的示威手段吗?
“不了吧。”简云台面无表情盯着茶具,他是真不想弄这些,现在只想回去好好睡一觉,醒来后再处理青灯的相关问题。
田僧听着,却觉得他好像是在说不想成婚了,顿时心中猛跳。裴溪好不容易才铁树开花,可别因为自己把这事儿给弄泡汤了。
“今天这茶必须泡!”田僧动作飞快泡茶,十五分钟后泡好了茶,端给简云台。
简云台尝了一口。
田僧目光灼灼看着他,“怎么样?”
简云台放下茶杯,“不怎么样。”
“可能是茶水已经凉了,茶叶没能浸透。”田僧又重新泡了一杯茶,简云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觉得和之前差不多。
事实上,他喝什么茶叶都差不多,他在神像前许愿时把味觉献了出去,现在根本品尝不出来味道,他自己也忘记了这件事。
“不怎么样。”简云台还是这样说,说话时情绪低落,没什么朝气。
田僧惊奇:“怎么可能?这次工序没有什么问题啊。”他又连续泡了数杯茶,几个小时就这样磨了过去,茶几上已经排列了上十个茶杯,各个都只喝了一小口。
开水都用完了,简云台抿了口茶叶,说:“还是不怎么样,没什么味道。”
田僧心中默念“和蔼、和蔼”,越想越气,怎么变成他给简云台泡茶喝了?!
他忍无可忍,猛地一拍桌子,怒斥:“你这是在没事找事,你就是不想成婚了!”
简云台惊讶抬头:“不是你叫我过来泡茶的吗?怎么又变成我没事找事了。”
田僧抬起手臂,指尖抖颤指着简云台的鼻子,气道:“你……你!”
这时候,外面有人敲了敲门,也许是已经听见了田僧的怒斥,那人没有等屋内人应答,直接推门而入。走到茶几边上,裴溪蹙眉盯着上面的数十个满茶的茶杯,又看了眼精气神蔫蔫的简云台,转向田僧时语气忍不住携着些薄怒,“田僧通行,我已说过婚礼省掉奉茶程序,您为何还强留他奉茶。”
茶几上的数十个茶杯,有些已经凉了,有些还热腾腾冒着白雾。裴溪抿唇,面色更沉:“您到底让他煮了多少次茶?”
田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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