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真的跑了?!”胖子怪叫了一声,“我靠,这家人死定了啊!”
这个时候世界还没有畸变,人类尚未进化。若是世界已经畸变的话,也许妇人与男人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毫无回击之力了。
马老板嘶吼着将男人电倒。
“呜呜呜呜呜……”小孩的哭声越来越大,简云台知道,这个时候正确的做法应该是赶紧跟上黑客白,但屋子里的形势过于紧张,他们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争端吸引了。
竟然没有一个人跟出去。
简云台冷静分析说“这个时候黑客白还没有分化出祟种,他留下来也没有用。”
胖子说“那他也不能扔下人跑吧!还是说他去叫人了?——可是他现在被追杀诶,他又不可能去联系督察队的人来救人。”
简云台心中同样有这样的疑惑。对面,马老板击倒了男人后,想要跟出大铁门,妇人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冲上来拖住他的腿,含泪臭骂“你连那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你不是人!你猪狗不如!”
“那么小的孩子???”
马老板气得差点七窍出烟,“你说的是白?他是个孩子?他是个狗屁孩子!你是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吗?!”
场面混乱,马老板过于激动,说话口齿不清,口水四处飞溅。妇人甚至都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就被一电棍直接由上而下砸了下来,她的背脊“咔擦”一声。
妇人惨叫出声,却依然没有松手。
“呜呜呜呜呜……啊啊啊啊啊!”小孩的哭声转变为嚎啕大哭,他无助地坐在地上。看着马老板一棍又一棍砸向自己的母亲,马老板边打边臭骂,“松手!给我松手!”
大门出传来“哐当”一声响,是去而折返的黑客白。他拎着一个棍子跑了回来,速度快到所有人都反应不及,抬起手臂轮圆了冲着马老板的太阳穴就是狠狠一下。
马老板被打得身形歪斜,瘫倒在地。
胖子举着手机看过去,惊呼“原来没跑啊!他这是跑出去找武器了!”
同一时间,妇人惊愕哭喊“你又回来干什么?!”
黑客白不应答,只是拿着棍子,满脸警戒地盯着马老板。
马老板被揍了一下之后,脑子有片刻的晕眩。他很快就调整了过来,手持电棍戳向黑客白——黑客白的身体素质极差,抗不过马老板的力气,被电棍电了个正着。
又是“滋滋”的电流声,黑客白的身体缓慢地软了下去,脸色惨白半跪在地。一旁的鱼星草已经看不下去了,下意识想要冲上去帮忙,但是靠近马老板的时候,他的手却直直穿透了马老板的身体,他这才惊觉——这是铃铛旧影,这是过去已经发生了的事情。
他们所有人都无法帮忙。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客白,在最无助的时候,一步一步踏入极端。
滋滋……
滋滋……
青紫色的电流从电棍起始,又从黑客白的浑身穿过,他露在外面的皮肤都因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简云台离得近,他分明看见黑客白的瞳孔有那么一瞬间的变色。
从黑水晶般的幽黑色,变成了像是海洋最深处空洞的蓝,失去了质的暗蓝色。
这好像是错觉。
简云台依稀记得,黑客白在发动技能的时候,眼睛是会变色的。
现在世界还没有畸变,谋命水晶也没有出现,人类尚未进化。
黑客白不可能发动得了技能。
“啊啊啊啊啊怎么办?”直播间弹幕一片惊慌与焦急,“打不过这个马老板啊!”
“我靠,几个人加在一起都打不过。”
“不会就是这样,马老板杀死了这一家人吧?那黑客白又是怎么逃走的?”
兴许是觉得黑客白已经失去了行动的能力,马老板一脚将其踹倒。又拎着电棍恨恨看向妇人——刚刚妇人拦着他的时候,在他的腿上恶狠狠咬了数口,现在他的腿血肉模糊,疼到都不像是自己的腿。
怨恨,气愤!
马老板转向妇人,妇人整个人一惊——在场的男人们全都已经倒在了地上,除了马老板以外,她是唯一一个还能站着的人。
她惊慌后退。
马老板拿着电棍,步步紧逼。
一直推到了客厅的桌子边,脊椎骨抵住桌子,桌面上的炸肉丸子全部滚落在地,被马老板踩出了黏而腻的声音。妇人尖叫抬手抵抗,马老板拽住她的头发,将其狠狠撞在桌子上,又拿着电棍,往她的脸上戳。
“啊啊啊啊啊啊!”妇人吓得哭喊不止,混乱地双手握住马老板的手腕,想要将电棍推离。她上半身后仰靠在桌面上,整个人都使不上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电棍离自己越来越近,在青紫的电光之后,马老板脸上的狞笑显得格外恐怖,让她毛骨悚然。
愈发近了。
妇人几乎能够感觉得到电光穿透自己的皮肤,她花容失色。
“还敢咬我?”马老板死死瞪着她,带着烟味的气息吹到了她的脸上。
妇人只感觉更恐怖了,马老板却还在狞笑,“我要把你这张嘴给电烂!”
说着,他的手臂猛地下压。
妇人完全抵抗不了马老板,只吓得几乎要灵魂出窍。就在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耳侧突然传来“噗呲”一声轻响,马老板的身形突然猛地前倾,扑倒在她的身上。
妇人瞳孔骤缩,愣愣转眼看去。
马老板的脸扑倒在她的肩膀处,妇人的肩膀处迅速被血渍润湿。
——有一根尖利的木棍,就这样从马老板的后脑勺处插了进来,捅穿了马老板的后脑勺,又从他的嘴巴里捅了出来。
对穿。
有一些白花花的东西,像是脑浆,又像是什么其他的组织液,从马老板的嘴里喷了出来。妇人惊吓到都忘记了呼吸,顺着棍子往前方看,是双手持棍的黑客白。
半张脸庞隐没在黑暗中,另外半张脸倒是被阳光照得透亮。只不过依旧有瓢泼般的血迹,染红了他这半张脸。
滴答——
滴答——
猩红的血液顺着黑客白的眉骨,滴滴砸落下来,砸到了脏污的地面上。
“…………”死寂。
一切都仿佛凝固了,客厅里的空气仿佛都被抽离,这里变成了一个真空地带。
只剩下众人惊魂未定的急促呼吸声。
黑客白缓缓松开了手掌心,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脸色惨白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他死、死了吗?”
妇人这才回神,尖叫一声把马老板推开。马老板的身体无力摔在桌子上,像是一个被钉在桌上的僵硬雕塑。
电棍砰砰两声滚落在地,尖处还才留着“滋滋”的电流。马老板毫无支撑,又仰面朝上翻到在地,那根穿透了他头颅的棍子,定格了他脸上的狞笑表情,以及空洞的眼。
一旁的男人爬了起来,惊慌跑了过来,从旁边扯下桌布盖在马老板的脸上。
这时候,周遭窒息的空气仿佛才回笼,院落中的鸟雀声音重新变得清晰了起来,男人声线发紧,说“他死了。”
“…………”黑客白面色巨变,僵硬站立许久,用快速又僵硬的步子后退。
他突然间转过身,快步跑到垃圾桶旁边,蹲下身猛地干呕了出来。
又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声,黑客白什么都吐不出来,却还是像是要把胃挖空。
“这是黑客白第一次杀人。”简云台出声,第一次杀人,都是这样的害怕。
简云台在贱民区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也吐了个昏天黑地,仓促到连现场都没有仔细处理,胡乱将人埋了。过后的几天他吃什么就吐什么,吐到最后只能吐黄疸水。
鱼星草垂在身边的拳头紧了松,松了又紧,他纠正,“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死人。”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眸子里看见一丝复杂。胖子抹了抹头上渗出来的冷汗,哑然说“你们知道最恐怖的是啥么?最恐怖的是,我觉得这好像只是一个导火索,一个把他逼进更大的极端的导火索。”
就像胖子说的那样,猩血之气愈发浓郁之时,黑客白还跪在垃圾桶旁边干呕,夫妻两人更是吓得动弹不得。铁门处传来一声“吱呀”的推门声,邻居大婶不耐烦的声音传了进来,“你们家在吵什么吵……”
她的声音突然间戛然而止。
邻居大婶短促的“啊!”了一声,都没敢仔细看,转身就往外跑。
她肯定去联系督察队了!
她会去报警,她会让人来抓他们!
“咳咳咳、咳咳咳……”黑客白捂着嘴巴,从垃圾桶里抬起一张惨白的脸。也只有这个时候,旁人才能从他的眉宇之间,窥见一丝属于涉世未深之人的惶恐失措。
他衣着凌乱,看也不敢看马老板的尸首,心跳加速问“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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