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晴晴说“你拿手机拍一拍周围,看能不能拍到肉眼看不见的东西。”
何宝亮“……”
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恐怖啊!
徐晴晴等不及,直接拿过了他的手机,对着周围拍。然而附近的雾气却突然间加重,从能见度四五米,变成了只剩一米。
她在附近四处乱走,却什么也没有拍到。最后徐晴晴将手机还了回去,脸色铁青说“应该是鱼星草遇险了,希望简云台和他在一起吧,不然鱼星草一个人恐怕……”
她没能说下去。
何宝亮惊慌问“我们现在算走散了吗?”
徐晴晴摇头说“别急,那两个都是聪明人,他们肯定知道装甲车是个坐标点。这种情况下不可能乱走动,我们只需要在这里等着他们,一定能等到他们重新出现。”
何宝亮“好、好。”
嘴上应着声,但何宝亮心中还是一万个迟疑,若真像徐晴晴说得这般,为何手机却什么也拍不到?
会不会……
简云台和鱼星草已经离开了?
※※※
嗖嗖——
嗖嗖——
藤蔓极速掠过,简云台死死抓着鱼星草的手臂,两人一齐被拖离数米不止。
方才徐晴晴出车之时,这藤蔓就已经袭来了。简云台仓促之际只来得及抓住鱼星草的手臂,喊了数声“徐晴晴”,也不见徐晴晴应声,好在这一次藤蔓并没有捆住鱼星草的脖颈,它只是缠住了鱼星草的脚踝。
鱼星草艰难拿火把去烫脚踝处,侧面突然袭来一根细藤蔓,“啪!”一声抽落他手中的火把,鱼星草愤恨地臭骂了一声。
简云台一手抓着鱼星草,一手拿着火把。斟酌两秒钟,他迅速扔掉了火把,从腰间取出枪,对准藤蔓。
砰——
砰——
两枪。
藤蔓瑟缩了一下,却依旧不肯松懈,只是速度稍微变慢了一点儿。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简云台心下一狠,正准备对着鱼星草脚踝处的藤蔓开一枪,右侧袭来一支绿油油的藤蔓,猛地抽向他的眼睛。
简云台下意识举起手臂格挡,视野有片刻的模糊。
这一挡,他的手便松开了。简云台面色惊变,连忙爬起来追了上去,视野中白茫茫,鱼星草的身影正在极速远掠,他趴在地上,远远朝这边伸手,“简云台!”
他慌乱大吼着“开枪!”
简云台飞身一扑,直接扑到了鱼星草的腰间,两人一齐被拖行。
“这是要带你去哪里?”简云台问。
鱼星草回“我也不知道。”
不管藤蔓目的何在,这个目的注定无法达成。
叮铃铃——
叮铃铃——
有清脆的铃铛声响起。
藤蔓似乎是恐惧着这铃铛声,迅速松开了束缚,重新潜回白雾之中。简云台与鱼星草爬起,身上添了不少血淋淋的擦伤。
对视无言。
鱼星草疑惑问“这是什么声音?”
简云台环顾四周,他已经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了,附近都是白雾。某一瞬间白雾似乎变得浅淡了些,面前的破庙在雾气里若隐若现,里面有细微的声响。
“你之前说过的迎鬼节,还记得吗?”
鱼星草愣神想了想,又诧异看向简云台,说“你的意思是铃铛响,故人现?可这只是我们城市里口口相传的闲谈啊。”
“不是闲谈。”简云台抬步走向破庙,头也不回说“沃霞玲制造的藤蔓幻象怕铃铛声。我刚刚亲眼所见,故人确实会现身。”
鱼星草跟了进来,“那你刚刚怎么不说?”
简云台“我当时以为只是个意外。”
意外发生第二次,那就不是意外了。破庙之中,摆着几具用草席裹起来的尸体,简云台走近一具“尸体”旁边,皱眉看着。
鱼星草蹲下身,伸手想掀开草席。
他的手指却穿透了草席。
鱼星草也没有很意外,抬头问“你所说的故人是谁,你在白河城有认识的人?”
简云台没有说话。
破庙里香火摇曳,灰蒙蒙的雕刻石像端坐在正中间,后背有延伸出数只粗大的手臂,每一只手掌上还托着诸如扇子笔墨等物品。不知道多长时间以后,外头传来了脚步声,有一个年轻的女人走了进来。
她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出头。
一看见那张脸,鱼星草整个人顿时一僵,慌忙想要将枪上膛。
简云台按住了他的手,提醒“是旧影。”
鱼星草这才松了一口气,皱眉说“沃霞玲——她当年来过白河城?”
进来的女人正是沃霞玲,年纪轻轻却已经满脸的戾气。进庙之后,她怨毒的视线一寸一寸搜刮着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最后将视线定在了那凉席之上。
沃霞玲举枪,对准凉席。
“你再不出来,我就要开枪了。”
凉席裹尸处静谧了一瞬,很快有人掀开了凉席,坐起了身。
自然,是怀有身孕的简瑞芝。
她似乎受了重伤,小腿处与肩膀处均有穿透伤,此时衣物附近的血迹已经结成了块状。若是仔细看,还能看见伤口化脓。
简瑞芝深深闭眼,叹气说“你这又是何必。”
沃霞玲眉宇猛地压下,冷笑着将枪换成了匕首,一步一步逼近简瑞芝。
“我又是何必?你心里一点也不清楚吗?我本来可以有一桩美满的婚姻——我从小就喜欢他!”她嗓音尖锐,几近嘶吼出声“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到家族联姻,如果不是你,他怎么可能弃我而去?!”
简瑞芝沉默两秒,说“如果没有我,他依然会弃你而去。他背弃你的真正原因,是因为他与王理念不合,不是你我的问题。你口口声声说他喜欢我,他更爱我——何必呢,他那样的人,只会爱自己胜过所有人。”
沃霞玲顿足,脸色青白交加。
简瑞芝目光平静,抬头说“你本来是一个很优秀的人,家庭优渥地位崇高,学什么东西都很快。我不理解,像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会爱上他,你是在做慈善么。”
沃霞玲一阵头晕目眩,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面。她嘶声怒吼“又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我捧在心头追逐了一辈子的人,你却弃之如敝履!凭什么?”
简瑞芝语气淡淡说“你的一辈子,不是仅仅只有短短二十多年。大可眼界放广一些,研究所的院士们花费四十余年研究出了谋命水晶,我假设你能活到七十岁,那你还有四十多年的时间,能做的事情有太多了,水利工程、南水北调、沙漠绿植计划、癌症攻克、掀翻阶级制度建立共和主义制,以及谋命水晶的销毁计划……”
沃霞玲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根本不听她在说什么,迅速拿刀抵住了她的喉咙。
简瑞芝顿了一下,继续说“与其追逐一个永远都不回头看你的人,不如提升自己。等你站得够高了,他自然会看见你。”
沃霞玲冷笑说“我杀了你,他就会回头看看我了!”
两人身边,简云台唇线抿紧。
和这个女人根本说不清道理。
十九年前,简瑞芝的想法似乎与简云台不谋而合,她摇头说“我和你说不清道理。已经跟你强调过千百万遍了,我对他没有别的想法,也厌恶他的为人。”
沃霞玲愤怒大吼“你分明说对他没有想法,那你肚子里的这个孽种是怎么回事?!”
简瑞芝“……”
这时候,鱼星草走近,忧心开口说“别看了吧……你妈妈可能会被沃霞玲……”
简云台抿唇,寒声说“我要看。”
这时,简瑞芝开口说“你不敢杀我。”
破庙中有冷风卷过,部分草席被风儿掀开,露出底下一张张布满尸斑的惨白面孔,像是被泡肿了的白色气球一般。
这一次换成沃霞玲沉默了。
简瑞芝继续说“你怕你杀死我以后,你和他之间就真的再也没有可能了。”
嘎达!嘎达!沃霞玲的牙齿都被她自己磨出了声音,某一瞬间,她突然高高举起手臂,刺向了简瑞芝的大腿。
“刺啦”一下,简瑞芝惨叫出声,背脊弯下,疼到浑身冷汗直流。
血流如注。
沃霞玲猛地拔出了刀,再一次刺向了简瑞芝肩膀处的伤口。一旁的简云台下意识想要止住那刀,却抓了个空。
破庙中再次响起了凄厉的惨叫声。
“啊啊啊啊啊啊——”
简瑞芝疼到浑身都在发抖,简云台在旁边看着,气到眼睛通红,同样也在发抖。
“疯子!”两人同时骂出声。
沃霞玲仰天大笑,头发散乱神色癫狂地怒吼“我是疯了!我是疯了!我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致死,但我不能——我不能杀了你,我还不能往死里折磨你吗?你不是自命清高吗?你不是看不上他也看不上我吗?那你有本事就不要叫出声啊,我最恨的,就是你这种在中间掺和,事后又一脸不为所动的表情,就好像你觉得我很可笑,现在最可笑的人是你!”
顿了顿,她再一次怒骂出声,“我就算不能杀你,我也要杀死你肚子里的这个孽种!杀了它——杀了它——我要把他挖出来!分尸!尸体碎块煮熟让你吃下去——”
“这个疯子、这个疯子!”简云台气到粗喘不止,垂在身侧的手早已经紧紧握成了拳头,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鱼星草走到了他的身后。
叮!一道亮光从眼角处滑过,简云台瞬间转身抬脚踢向鱼星草的手腕,后者手中的匕首落到了地上,惊到瞳孔微缩。
简云台迅速拿枪抵住了他的眉心,哪里还有放才那般失控愤怒的模样,此时的简云台眼底一片冰寒,微微弯唇之时,脸上的笑意却半点儿也没有传达到眼底。
他缓缓启唇,皮笑肉不笑地开口,“我就知道你肯定会选这个时候动手。”
面前的鱼星草身形一阵实一阵虚,面孔缓慢地变成了另外一张满是戾气的脸——正是身后那个神色癫狂的女人,即沃霞玲。
十九年前与十九年后的景象仿佛碾碎了岁月的齿轮,缓慢地重叠到了一起,只不过这一次,手握凶器的人变成了简云台。
沃霞玲面色惊变数秒,勉勉强强定下神来,冷声问“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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