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玢的父亲叫做孙富龙,在六位政统之中排行第六,是这里面最有钱的那一个。长相呢——能看得出孙玢应该是随妈长了,自个儿长得清秀讨喜,他爸却像是个圆滚滚的皮球,走路时啤酒肚都一颠一颠的。
虽说如此,但他爸的长相也很讨喜,一看就是一幅和事佬般的好脾气。
孙富龙下车后,一路小跑过来,笑眯眯插到沃霞玲身前说“沃妹子,有话好好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孙玢不满小声说“爸!”
孙富龙拍了拍宝贝儿子的脑袋,示意大人说话小孩不要插嘴。
沃霞玲冷眼看着这两人,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直播组的事情应该不归你管。”
孙富龙睁大眼睛,一拍脑门,满脸惊讶说“诶?直播组不是一直都是老二的管辖范畴嘛,她什么时候把权利移交给你啦?”沃霞玲脸色顿时一黑,孙富龙貌似没有看出她的不愉快,还在感叹心疼说“嗨!沃妹子,真不是我背地里议论老二啊,你都快五十多岁的人了,四舍五入一下就差躺进棺材了,平时管个督察队就够你操心的了,你瞧瞧,才几天不见你就又多了几根白头发。老二还把手底下的事情抛给你做,这不是难为人……”
沃霞玲脸黑如锅底,直接打断说“她没有将权利移交给我!你不要胡说八道!”显然,她对孙富龙口中的“老二”有些忌惮。
孙富龙更惊,转头满脸迷茫看了看周围几大圈的督察队士兵,问“那你是得到了老二的指令,代为处理犯了错的组员吗?”
沃霞玲“……”
孙富龙“嘶,我得给老二打个电话问问看。”说着,他就满脸疑惑掏出了手机,作势要打电话。
沃霞玲面色一变,制止“等一下!”
孙富龙放下手机,笑眯眯说“哦?”
简云台撑着胖子的手臂,摇摇晃晃站起了身,皱眉看着那边。胖子在他旁边挤眉弄眼小声感叹“靠,孙玢蠢不拉几的,没想到他爸还怪阴的,不过我喜欢嘿嘿嘿。赶紧整整这个老巫婆吧!”
话音刚落。
沃霞玲冰凉的视线就投射了过来,高高在上的眼神中满是警告意味。
胖子顿时闭嘴,偷偷骂了一声。
“妈的,耳朵真精。”
沃霞玲收回了视线,原地站了几秒钟,她偏头冲身后的士兵说“拿公文来。”
士兵不久就取来一张盖了红戳的文件,恭恭敬敬递给了对面的孙富龙。
孙富龙舔着手指翻看公文,面上依旧是笑眯眯的,心底却已经高高悬了起来。
糟了。
是王的命令。
这次换成沃霞玲笑了,她的颧骨很高,笑起来时颧骨上松弛的皮肉牵动着嘴角,皮笑肉不笑说“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你可得仔细点看了。这次我是奉王的命令而来,携士兵处置不服管教的直播组组员,简单点来类比,学生在学校里犯了法,老二这个教导主任管得了吗?最后还不是得辛苦我这个‘法官’,来评判他们的罪孽。”
孙富龙一言不发看着公文“……”
“爸!”孙玢焦急扯了扯他的衣袖,疯狂给他爸使眼色——简云台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孙富龙难得的有些无奈,毕竟这可是王的命令啊,他万万不敢公然违抗。
沃霞玲“带走!”
士兵们正要行动,简云台突然上前了几步,走到孙富龙的身边问“叔叔,我可以看看你手里的公文吗?”
“啊?噢噢,好。”
孙富龙一愣,将公文递给了他。
在孙富龙看来,这个救了他宝贝儿子的少年此时有些心神不宁,眼眶还红红的,显然方才情绪大起大落过。
成大事者最怕在关键时刻被情感左右,做出一些十分极端的行为。
他都害怕简云台一个激动,直接把这公文给撕掉了。真要这样的话别说是他,就算是大罗金仙来了,估计也救不了简云台。
然而让孙富龙意外的是,简云台看着公文的眼神十分平静,简单扫了一眼后,他抬头冲沃霞玲说“公文上写着代为缉拿犯法者。敢问我犯的是什么法?”
沃霞玲像是不太想跟他说话,只是说话都是浪费了自己尊贵的口水。她轻蔑冷嗤说“你妈妈没有教过你联盟法典?”
简云台眉头微皱“……”
“哦对,你是个孤儿。”沃霞玲半是嘲讽,半是奚落说“也是可怜,从小被人扔在孤儿院里,一辈子都是个贱民,前几天才走了大运勉勉强强升到贵族,难怪这么无知。”
这些话影响不到简云台,比这更恶毒的话他都听过。将公文递还给孙富龙之后,他不卑不亢说“你是指孤儿院文件里的那对夫妻?说得没错,我后来去找过他们,两边都各自重组了家庭,抛亲弃子是该骂。”
“…………”沃霞玲气到脸部肌肉抖动不止,像是一拳重击打到了棉花上——她指的自然是简云台的生母简瑞芝!
偏偏简云台根本就不接她这个岔,搞得只有她一个人无能狂怒。
简云台看她一眼,心里低嘲了一声,这个女人蠢到离奇。
只是几句话就将自己暴露得干干净净,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沃霞玲应当是与他的生母有过节,才会这样疯狂针对他。
并且看她这个模样,估计这所谓的‘过节’还不小,竟让她死死记恨了近二十年。
一旁军衔较高的一位士兵重咳一声,清了清嗓子。沃霞玲听见这声音,才勉强冷静下来,凉凉说“联盟法典早有规定,在直播组已经明确定下主播下一个要进的副本时,主播私自进入其他副本,属于违逆罪。”
一听这话,孙玢与胖子等人顿时无语起来,联盟法典那厚厚的一本,谁会看啊。现在这个世道,除非像降安组罪犯那样直接舞到联盟的头上,联盟才会派出人管教。
一般情况都是无人举报,就不追究,即便有人举报,后台大的话也能只手遮天。
就是这么混乱。
在这个混乱的世道之下,沃霞玲非要拿着鸡毛当令箭,硬生生抬出联盟法典来说事,可不叫人无语嘛。
简云台面不改色说“你看的联盟法典和我看的不是同一本?我怎么记得……这条法令的前提条件是主播的擅自行动若是引发了社会性惨重后果,才属于违逆罪。”
他掀起唇角,看向周围存活下来的三百余名玩家,扬声说“这个后果很惨重吗?”
三百余人,一呼百应。
“当然不是!”
“我们都是被你救出来的,联盟不给个功勋就算了,怎么能胡乱抓人呢?”
“……”沃霞玲面沉如水,恨恨咬牙。
胖子心说一声“卧槽”,刚刚还在想没人看那法典,结果简云台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
他竟然看过,还踏马的背下来了?!
周遭的议论声像是排山倒海一般压了过来,沃霞玲很奇怪,一般人遇到这种场面,要么就是说点折中的话来服软,要么就是借着强权碾压众人的声音。但沃霞玲只是眼睛瞪得更大,头部忽动忽停不断喘着粗气,简云台险些以为她心脏病犯了。
孙富龙侧头,小声说了句“她有愤怒调节障碍。你往后稍点,别让她打到你。”
他这句话刚说完,对面的沃霞玲就突然捂住耳朵尖叫了数声,简云台立即后退了半步。沃霞玲发疯一般去抢身边士兵的枪,又强行掰着那枪,将枪口对准简云台。
砰——
简云台早就闪身避让,皱眉啧了一声。
这是遇到神经病了啊。
这一枪虽然没有打中简云台,是对着天上打的。但远方的围观群众们却猛地大乱,不少人乱中吃瓜,惊慌举起了手机录像。
“咋了啊?怎么还动枪了。”
“前面发生了什么???”
沃霞玲还在抢枪,场面混乱时,远方又有一辆装甲车疾驰而来。见到那车上的喷漆,众人再一次震惊,甚至有些震撼。
竟然又来了一位政统!
车还没有开到近处,七七兴奋叫了一声,“是我们家的车!是我们家的车!”
简云台看了他一眼,心中思忖。
七七是灵祟世家巫马氏的人,这辆车里面坐着的人,应当就是巫马家的家主,同样也是灵祟的精神领袖——巫马白术。
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就是不知道这个巫马白术是敌是友,七七也许会记得他的救命恩,但将亲孙子七七抛在鲛人泪副本中不管不问的巫马白术,这个人是否能记恩,还真是难说。
“爷爷!”七七几乎是冲到了那辆车旁边,又像是摇着短尾巴的柯基犬,眼巴巴地打开了车门,几乎要跪地痛哭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