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侍男仆们匆匆跟随的脚步声,
唯独没有听到那个始终未有回应自己的少年僧侣的言语声。
他是谁呢?
自己睡了多久?
贵族少女脑海里盘旋着一个个问题,
这时,一座肉山挤进了碉房内,正是她的父亲贡多乐。
贡多乐脸上的肥肉颤抖着,看到爱女终于从长睡中苏醒,他喜不自胜:“卓玛!
我的小月亮,你终于醒过来了,真是太好了!”
“阿爸!”
卓玛顿珠眼泛泪花,张臂想要拥抱自己的爸爸。
然而,
父亲站在门口,并未意会到爱女的心意,他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满脸肥肉都拥挤成一道道褶子,如同一朵盛开的花:“卓玛,你好好休息,我把央金留在这里照顾你!
还有贵客需要我来接待,
阿爸就不多陪你了。
好好休息!”
说完话,父亲就急不可耐地转过身,庞大的身躯却像是乘着一阵风,忽地一下就消失不见了。
只剩女侍央金恭恭敬敬地站在居室里。
卓玛顿珠眼神复杂,
贝齿轻咬饱满的嘴唇。
一时间,她有些分辨不清,父亲脸上那么灿烂的笑容,究竟是因为自己从长睡中醒转?
还是因为那位造访的贵客?
那贵客,指的就是先前在自己房中的少年人吗?
她抬眼看向央金,轻声问道:“央金,那位少年人,就是父亲的贵客吗?”
“是,小姐。
那位上师,就是主人的贵客。”
“哦?他是哪个寺院的大僧侣吗?”
居室内,
两个少女窃窃私语着。
庄园的正厅里,
一道道以精美银盘盛装的菜肴,流水价似地端上了桌。
苏午吃了一些菜肴,
觉得腹中已经有些积累,就放下手里纹饰精美的小刀。
他的动作让一旁切割着羔羊肉,把肉块不停地往嘴里送,吃得津津有味的贡多乐愣住了。
“上师,可是这些菜肴不合您的胃口?”
“不是。
我已经吃饱了。”苏午一边回答着,一边向贡多乐微微颌首示意,“贡多乐贤士,我还有要事在身,当下便要启程,
还请阁下借我一匹壮马骑乘。”
“这、这便要走吗?”贡多乐很是不舍,不愿就这么放苏午离开,“不妨在我这里多住几天,届时由我的长子带着人,护送上师去办事,岂不是更好?”
这位少年僧侣展现出了他的本领,
如苏午一般,随意催使密咒,示现真法加持于己身的僧侣,都是各个僧院的长老一级,才能有这种本事!
见到这般人物,还是这么年轻,贡多乐自然升起了强烈的拉拢之心。
眼下贡多乐呼图克图家族,四面强敌环伺,若能有这样一位强援愿意援手帮助,贡多乐家族必定可以渡过难关!
——能教导出这般俊杰的僧侣,
指不定就是密藏域数得上号的某一位上师!
贡多乐看重苏午,更是看中了苏午背后可能牵连的庞大势力。
“非是我不愿多停留,
实是不能停留。”苏午站起了身,淡淡开口道,“贡多乐贤士,请借一匹马于我,
日后当有所报。”
“这……”
贡多乐跟着起身,脸色迟疑。
他倒不是不愿借给苏午马匹——一匹马而已,莫说是借,就是送给苏午又能如何?
而是在斟酌:这么一位僧侣,虽然可称俊杰,但终究与自己只是萍水相逢,相交不深。
此种情况下,自己是否该下定决心,
在其身上加大投资?
哪怕这些投资落在对方身上,
可能就如水付诸东流?
贡多乐神色变幻了一阵,他喝声道:“索朗加措!去把我的‘天马’牵过来,送予上师!”
一直守候在门口的中年奴仆听言,
眼神震惊地看向贡多乐:“老爷,那可是您最宝贝的一匹马……”
“一匹马而已,
算得了什么!”贡多乐豪气地一挥手,语气很是坚决。
索朗加措闻言,也不敢再劝,
转身匆匆走入夜色里。
不多时,
门外响起一阵雄壮的嘶叫声。
索朗多措拉着一匹雄骏异常的白马,从夜色里走了出来。
“上师,
请乘此马远行吧。
我将此马送予上师,愿向您献上贡多乐家的友谊。”贡多乐将马缰绳交给苏午,满脸肥肉间隙里,一双乌溜溜的小眼睛异常地真诚。
苏午接过缰绳,
眼神也有些意外。
没有想到贡多乐这么肯下血本,
看来贡多乐家族的危局,确实已经到了迫在眉睫的时候。
他向着贡多乐点了点头,道:“贤士,三五月后,或有人前来拜访贵府,口称自己是天海‘呼图克图’派来的僧侣,
届时,请借五百兵差给他。
事成以后,
无想尊能寺愿收贵府三个子嗣为僧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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