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斯基宁接过芯片，惊讶道：“您这是什么意思？我要这个芯片做什么？”</p>
“你明白该怎么做。”苏明安说。</p>
卡斯基宁的手指颤抖了一下。他发现这个黑袍人居然一眼看穿了他的想法。</p>
他确实很想杀死那个阻碍城邦发展的亚撒·阿克托。但苦于一直找不到机会，这枚芯片，也许真的能让他置阿克托于死地。</p>
人类面对【他维】的入侵，却只能被动逃避，屈辱地割让领土。如今奋起反击或者投靠【他维】才是最好的举措。</p>
玫血的泛滥与折磨、八型人格的阶级压制、情绪过载的痛苦和犯罪收押、无辜的边缘区居民们……他们都承受了太多的痛苦——而这一切都因为阿克托！</p>
为了大义，他想杀死那位腐朽的城邦统治者亚撒·阿克托。这是深埋在他心中多年的愿望。</p>
一个暮年英雄，为新的世纪而死，也是一种英雄的证明。</p>
“如今，黎明系统也认为阿克托应当被更换。”苏明安看出了卡斯基宁的犹豫，嘴巴一张，直接开骗：“斐罗，我只是给你提供一个杀死阿克托的机会，你是否去做，是你的自由。”</p>
说这句话时，苏明安觉得无比讽刺。十几天前他也是讨厌阿克托中人的一个，但只有知道了真相，他才知道阿克托到底付出了什么，又在守护些什么。</p>
卡斯基宁依然保持沉默，苏明安看出他依然有所顾虑。</p>
“斐罗。”苏明安打开个人终端，将一段监控录像给卡斯基宁看——画面中，一个轮椅男人通过空间跃迁进入飞艇，并在边缘区的垃圾山坠地。</p>
苏明安的手指点着屏幕：“这种空间跃迁技术封锁于中央城——这个男人就是微服出访的亚撒·阿克托。他如今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你若是能让他登上你的直升机，你再动用这枚芯片，他无路可逃。”</p>
“请您离开吧。”卡斯基宁脸上的表情明显松动，但他的态度依然很节制，只是请苏明安离开。</p>
但苏明安知道，这个男人已经动心了。</p>
这位鹰犬副首领，将在今日走向生命的终点。并为了他心中可笑的大义，毅然决然地引爆直升机，企图与阿克托同归于尽，以此夺来一个没有腐朽当权者的“人类未来”。</p>
哪怕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卡斯基宁也会感到沾沾自喜，好像自己是杀死了恶龙的英雄。</p>
苏明安只是一针催化剂，就算他不给这个芯片，卡斯基宁也会找尽理由试图杀死阿克托。极端的理想主义者便是如此疯狂，不给别人机会，也不给自己留余地，哪怕万劫不复也要完成他荒谬的理想。</p>
苏明安最后看了眼神坚定的卡斯基宁一眼，转身离开了鹰犬，去了三环区的哨卡。</p>
“骨碌碌——”</p>
就在这时，苏明安听见了轮椅的声音。</p>
他低头，望见哨卡下方，一名黑发灰眸的青年正排在进城队伍之中。青年看上去很虚弱，不断咳嗽，嘴边是鲜明的血色。</p>
簌簌的银杏叶在晨风中飘过，擦过青年飘扬的黑发，叶片又随风卷起，擦过苏明安的手边，带来微痒的触感。</p>
苏明安的手搭在哨卡边缘，凝神不语。他的心跳很快，这种时空交接的奇妙感，让他感觉沉甸甸的，就连搭着栏杆的骨节都泛着一层青白。</p>
——终于看到你了，过去的我。</p>
希可低声道：“博士，待会我会直接在哨卡检测中暴露他的黎明型人格，好让他被士兵拦下，转交给鹰犬部，让卡斯基宁·斐罗见到他。”</p>
“……嗯。”苏明安应着。</p>
——希可，你果然开局就在骗我，现在我终于亲眼见到了你是怎么骗我的。</p>
——但有趣的是，这场骗局，居然还是由我自己一手推就。</p>
下方，轮椅青年经过哨卡，检测声响起：</p>
“滴。”</p>
“编号TP1092。姓名路维斯。住址核心区普拉塔街道福堡042号。职业康斯里汀大学心理学教授。”</p>
“人格MBT（黎明型人格）。当前情绪状态绿色区。”</p>
……</p>
【士兵们见此，却对视了一眼，迅速拿出了对讲机：】</p>
【“……怎么是黎明型？”】</p>
【苏明安刚觉察到不对，下一刻，他后方的铁丝大门笔直落下，将要进城的人们封锁在了外面。】</p>
【也拦住了他的退路。】</p>
【“——上头有命令，三环区现在开始临时封城，任何人不得进出。”一名身着戎装的男人从旁边的塔楼走下，拦住了苏明安。】</p>
……</p>
哨卡之上，苏明安俯瞰这一幕，眼神冷淡。这位戎装男人正是他派下去的。</p>
这样一来，“过去的他”将被送上卡斯基宁的直升机，面对卡斯基宁的直升机自爆刺杀。</p>
他要将自己逼入绝境，所以，还有下一步。</p>
……</p>
二环区，联合馆。</p>
十分钟后，苏明安抵达了伊甸园的联合馆，他利用希可给予的权限，获得了贵宾的身份，在联合馆休息等候。</p>
片刻后，他听见了天空中的一声爆炸。</p>
他推开窗户，天空中，一架直升机在空中解体，一台轮椅从天空急速坠落，重重砸在街道上。</p>
……</p>
【苏明安望着上方化为火光的直升机，和那无力下坠的斐罗尸体:“希可，他是真的很想杀死我。宁愿自杀，也要我死。”】</p>
【斐罗的刺杀，自然没有直升机自爆那么简单，斐罗在临死前捏碎的一枚芯片状武器，让轮椅变得极为不受控。】</p>
【一口血梗在了苏明安喉咙中，坠落时，他的身形剧烈颤动，身下的轮椅侧翻，又被强行稳住。】</p>
……</p>
窗户外的街道上，坐在轮椅上的青年脸色一阵涨红。他在空中极速坠落，在触地的那一刻，强烈的冲击力令他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满脸都是血迹。</p>
“来了。”苏明安看着轮椅青年受伤吐血的模样，神情平静地合上窗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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