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钟?你刺杀我是为了给丈八左豹报仇?”
吴妦伤病未愈,只不过是刚从昏迷中醒来,几天没怎么吃过东西,没有力气,试了好几次都坐不起身,反引得身上的那些伤处生疼,要非因不愿意在荀贞面前示弱,几乎就要痛叫出声,只得放弃,眼中喷火地死死盯住荀贞,启开樱唇,喘着粗气,恨不能一口口把他咬死。
她骂道:“我兄钟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大丈夫,却竟被你手下那些兵子的围杀而死!荀狗!我不杀了你这条汉狗,死不瞑目。”
“谁告诉的你丈八左豹是被我帐下将士围杀而死的?”荀贞笑道,“我帐下的将士俱皆勇士,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儿呢?……,中卿,等会儿你去把阿韦和阿邓叫来,给她说说丈八左豹是怎么死的。”
丈八左豹是黄巾军中的有数猛士,却被典韦一击杀死,这要是传出去会十分影响黄巾兵卒的士气,故此当时张角、张梁编了个假话,说他是被荀贞麾下的将士围杀而死的。
吴妦非常崇拜她的夫兄,一向认为她的夫兄是这世间最英雄的男子,根本就不相信会有人比她的夫兄更英雄了得,因此就听信了张角、张梁的这个假话,把荀贞视为了卑鄙无耻的小人,早就想杀了他为丈八左豹报仇。逃到赵国的山中后,适逢那个军师出计刺杀荀贞,她毫不犹豫地主动请缨,於是带着选出的死士来到了邯郸。
荀贞一直以为她是想要为张角报仇的,却没料到她是来为丈八左豹报仇的,见她双眼中充满了对自己刻骨的痛恨,心中不由一动,想道:“她是左须的小妻,丈八左豹只是她的夫兄,她却只提丈八左豹而不提左须,莫非?”
为了打击吴妦,撬开她的嘴,左须兵败身死这件事,拷问她的狱卒已经告诉了她,但在见到荀贞这个大仇人后她却一个字不提左须,只说誓死要为丈八左豹报仇,确实蹊跷古怪。
吴妦压根就不信荀贞所说,骂道:“汉贼!荀狗!有胆你就杀了我,若不杀我,早晚有一ri我必取你狗命,为我兄钟报仇!好贼狗!一ri不杀你,我便一ri不为人女!”骂不绝口。
她出身不高,不识字,家本农人,从黄巾起事前ri常接触的都是些乡野村妇,骂起人来污言秽语,开始尚好,越骂越不堪入耳,甚是泼辣。
原中卿也是长在农家,听她这般骂人没觉得有什么,跪在床边的那两个婢女原本是相府里的侍女,是大家富室养出来的,却是从没听过这等骂人话,难为情地羞红了脸。
荀贞啧啧称奇。他自穿越以来,生长在名儒之族,来往皆鸿儒,后到西乡,虽结交了许多的乡野轻侠,可这些轻侠如许仲、江禽等在他面前却不敢无礼,从来没有出过脏言。细细数来,穿越近二十年了,这还是头次听到这么鲜活的乡野粗俗之言。
他按剑立在床前,瞧着吴妦,一边时不时欣赏两眼她的曼妙身姿,一边嘴角带笑听她骂人,心道:“长得妩媚艳丽,骂起人来却污言秽语,稀奇少见。”
原中卿见他非但没有动怒,而且露出一副颇感兴趣的模样,也就由着吴妦骂语不住。
吴妦骂了好一会儿,口干舌燥,她自认为已骂得够恶毒、狠辣了,却见荀贞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竟是半点也没有生气。荀贞越不生气,她越恨怒,几次三番想从床上跳起来去撕咬他却又撑不起身子,又恨又怒,又无可奈何。她本来身子就虚弱,荀贞来前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这是见到荀贞了,仇恨上来,方才强提了一口气骂了这么会儿,劲头过去、恨怒上来,一口气没提上来,眼前一黑,复又昏迷过去。
她骂声一绝,室内安静下来。
荀贞弯腰帮她把丝被盖好,吩咐那两个婢女:“服侍好她。看好了,莫叫她寻了短见。”话音未落,自失一笑,笑顾原中卿,说道,“瞧她恨我入骨的这股劲儿,没杀了我前怕也是不会去寻短见的。”
荀贞虽说御下宽仁,甚少发怒,可当他面对敌人时果决猛鸷,却也绝不是一个唾面自干、可以任人辱骂的人,原中卿越发确定了荀贞对吴妦必是起了兴致,说道:“要不要小人去嘱咐一下膳夫?给她调理调理饮食?”好是膳夫不仅会做饭,而且懂食养、食疗之术。
荀贞点头允可,说道:头又再看了眼昏睡过去的吴妦,见她即使在昏过去后依旧咬牙启齿的,不禁觉得好笑。如此美艳却又粗俗的女子他是头回见到,很有新鲜感,又吩咐了婢女几句,这才出室。
出到室外,暮sè深深,戏志才、荀攸、邯郸荣三人联袂从院外进来。
戏志才手中捧了一卷文书,远远地说道:“荀君,州牧传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