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稚苍白的脸色叫宋翎一阵心慌,他柔声问:“小妹,怎么了?”
地狱般的画面如潮水般褪去,宋稚定了定神,“方才模模糊糊见到哥哥身后有个黑影,大概是野猫,我给吓着了。”
“莫怕莫怕,今日妹妹也累了,我送妹妹回如意阁可好?”宋翎弯着腰,朝宋稚伸出手。
温热的触感从兄长的手心传来,宋稚狂跳的心脏才慢慢被安抚了。
……
寅时三刻,宋稚从一个噩梦中醒来,她每晚都被噩梦纠缠,已成习惯。夏日天气渐热,逐月都会为宋稚敞着西面的窗户,只留下纱帘遮挡蚊虫。
宋稚忽觉一阵寒意,她下地关窗,却不知为何在窗前驻足许久。
一声鸟鸣响起,宋稚着眼去瞧,却找不到鸟儿。白日的微光已经初现,天空却依旧灰蒙蒙一片,看不清边际。
不一会儿,无数清脆的鸟鸣此起彼伏,宋稚沉浸其中,感觉到微微的醉意。
‘吱呀’一声开门响,宋稚回身,只见流星拿起一件薄衫走了过来,为宋稚披上。
“小姐怎的起来了?”昨夜正是流星替宋稚守夜,“可是饿醒了?我让小厨房准备些吃食?”
“不必。”宋稚拿掉薄衫,丝质的薄衫滑过她裸露的臂膀,有一点冰,“我再睡一会。”
“好。”流星服侍宋稚躺下,却坐在宋稚床边不离去,宋稚静静的瞧着她。
流星右手食指与左手中指纠缠在一块打了一会架,才问:“小姐近来可是有什么心事吗?听逐月说她值夜的时候,小姐也醒了几次。”
“无事,我想应该是午间睡得太足了,今日若是不午睡,晚上应该能睡得好一些。”
听宋稚这样说,流星忧心的神色如拨云见日般消散不见了。“那小姐在睡一会吧。”
宋稚又硬生生躺了半刻钟,实在是睡不着,便索性穿好衣裳,随手拿了本书来瞧。外头的天色亮一分,她心里就安定一分。
流星再进门时,看见这样一幅场景,嘴里便嘟嘟囔囔的说:“还骗我说睡觉呢!小姐看书也不点蜡,仔细伤了眼睛。”
宋稚随口敷衍几句,随她念叨去了。
吃了早膳后,宋稚换了个地方看书,还是一副懒惫的样子。
宋稚的小手按在书页上抚了一抚,“有没有同秦妈妈说,请她为我备一份盐水鸭脯子?”
“说了,秦妈妈大概也备好了。”逐月拿着一把团扇,轻轻的给宋稚扇风。
“嗯,你去瞧瞧。若是好了,给娘亲说一声,说我午膳想备了这道菜,想同她一起在乐香斋吃。”宋稚随手将书丢在一旁,只瞧着院里的那几盆开得正盛的花。
“好。”逐月便把扇子交给小竹,自己去小厨房了。
……
林氏是家中最小的女儿,自幼便颇受宠爱。前些天被自己母亲劈头盖脸的训斥的那一遭,也是少见。
“夫人歇歇吧,小姐来与夫人一同用膳了。”张妈妈走了进来,对林氏说。
林氏闻言揉了揉眼,放下账册,倦倦的伸了一个懒腰,还一如闺阁女儿的模样。
张妈妈在心中轻叹一口气,只感慨好歹她生下的女儿不是这幅不长进的模样。
“娘亲!”宋稚甜甜的叫了一声,“听秦妈妈说娘亲近来劳累了,稚儿等了好些天,才敢过来烦一烦娘亲。”
“不累,”林氏牵着宋稚来到饭桌前,“本就该是我做的事儿,再说了,你周姑姑也帮了我不少。”
这话说的,倒是出乎宋稚的意料。林氏生性疏懒,本就不喜欢料理这些琐事,才会统统推给旁人。
‘看来,还是祖母有办法。’宋稚心想,夹了一块盐水鸭脯给林氏。“娘亲多吃些。”
林氏也盛了一小碗竹荪丝瓜汤给宋稚,“先喝口汤,知道你要来,厨房添了这道汤,不知道火候够不够。”
夏日里,宋稚最喜欢的就是这道汤,她以为林氏不知道这种事情。
因为林氏不曾亲自带过她,一直都是安妈妈在照料,而且宋稚六岁就去如意阁住了,母女情分实在是说不上深。
宋稚捏着勺子在汤碗里搅了搅,一口气喝了半碗,“火候正好,只是淡了些。”
“记下了?”林氏对碧心说。
“夫人,记下了。”
宋稚抬眸瞧了碧心一眼,又转开目光。被女孩黑石子一样的眼睛瞧了一瞧,碧心不知道为何心虚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