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从一位患儿的父亲口中说出,带着苦涩也带着无奈。八文钱就八文钱吧,能让他的妻儿在这里不受苦,他做什么都愿意。
“很好。”朱红玉端起芋头换来的新茶,把玩着茶杯,并不将茶水饮入口中。
而后她放下茶杯,看了一眼芋头。
“芋头,你带着他们先下去安置了,晚上让二狗和常平川告诉他们做什么活儿。明天把咱们家休息区里面的人都撤下啦,就留下沈先生和占鳌就好。”
芋头听着朱红玉的安排连连点头,遇到一处不明,忙问道:“大小姐,是不是厨房的事情也让他们做?”
朱红玉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厨房还是让那些妇人操持,但收拾桌子的活计让他们做就好。这群妇人已经对做饭和经营熟稔了。不能在动了。”
芋头得了朱红玉的命令,叫上徐程瑞带上他的人一起去营帐收拾收拾。按朱红玉的说法,明天这些人就要上岗了,可不能做事磨磨唧唧。
就在芋头带着人将走之际,她本老实的眼神朝着主子身旁的男人看去。她刚才看见这男人走了进来,手上并没有绑布条。不是吃饭、不是住宿,那么是做什么的呢?
为什么这个男人可以坐在主子的旁边?为什么看着如此眼熟?
芋头看了这人一眼,赶忙转过头去忙主子交代的事情。突然间就在走到营地的门口,她的眼前一亮……
那不是……润道长吗?
润夜坐在原处看着人走远,半晌没和朱红玉说话。
朱红玉以为润夜是等着人走了他们再续桑麻,可没想到这一沉默竟再也没有了声息。
“润夜,你怎么不说话?”朱红玉笑嘻嘻的问道,仿佛刚才威逼利诱都是过眼云烟,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润夜看着朱红玉,本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止住了。
朱红玉看到润夜这样,很快明白了他想说什么,一下子自己也郁闷的不得了。
“润夜,你要知道我这里并不缺人。我雇佣他们完全是善举,其实我一文钱的工钱都不想给他们。如你所见,我给那些不干活的妇人也包吃包住了,你说……我怎么做的更好呢?”
润夜听朱红玉这样说,忙解释道:“没有,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这都是我的错。”
说着,润夜拍着自己的大腿叹气。
朱红玉见润夜叹气,估计又是想起来自己被赐了紫袍的事情,便安慰道:“说出来有点大不敬,但这一切都是皇帝的错,与你无关。”
润夜不回答也并不表示自己对这个答案满意,仿佛他也在思考着什么。朱红玉并不打算打扰他若有所思的状态。
他有胆子出来,就比做缩头乌龟要好,就还是她心中最完美的那个男人。
时间在两人的指尖划过,无声无息。朱红玉坐着喝水,水当然是喝了一杯又一杯。
就这样太阳从东边缓缓移动到了正中央,吃饭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朱红玉昨天就给占鳌定下规矩,要先做好饭再鸣锣开饭,以此防止踩踏。今天也是这样。
今天中午的饭菜是清炖大头菜,当然主食一半大米一半杂粮,在全国都算是不错的饭食了。妇人们先将大葱和蒜在油中下锅,炒香之后把大头菜放大锅中滚熟,再趁着还未断生的时候放入酱油和咸盐。为了保证熟透了可以入口,在调味料加入之后再放入大量的水,这就做成了炖菜。
要开饭了,占鳌走到厨房来看厨娘们做菜,见朱红玉身旁坐着一个男人,风度翩翩,气质超然。
不禁腹诽姐姐身旁真是不缺男人,时时都有替她办事的男人,也有心仪的小生。
为了看清这人模样,占鳌不自觉的往前走去,可越是走近,这人就越是露出一股熟悉的气息。
润夜一转头,赫然之间和朱占鳌来了个对视。
这一对视不要紧,把朱占鳌吓了一跳,险些叫出声来。但如同他的姐姐一样,占鳌在最后的时刻忍住了。
在巨大的震惊之下,朱占鳌缓缓走到润夜面前,他用极低的声音问道:“润、润道长,您在这里啊?”
润夜抬起手,做出一个“嘘”声的动作。
占鳌会意,立马点了点头。朱红玉看着占鳌,想他这个人无事不登三宝殿,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于是问道:“你那边出事了?”
占鳌楞了一下,连忙摆手。
“没有,没有事……姐,到午饭时间了,我给你们端碗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