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夜收起自己慌乱的面庞,道:“红玉,不用你做饭,我们去做就好。今天实在是太晚了,你应该回去了。当然我希望你留下。”
润夜又一次小心翼翼的说话,害怕她多想。
朱红玉一撇嘴,心道润夜大可不必如此小心翼翼。
“我爱你,走了。”
润夜刚想挽留,其实他也觉得再耽误一会儿不是什么大事,是自己上纲上线了。
可还没把这句话说出口来,朱红玉已经缓缓转过身去走开了。
她先走到常平川的面前就交代了一两句守夜的话语,又走到李携和李一父子二人面前,叫他们二人暂且在这里住下,明日再谈及工作的内容。
交代完这些之后,朱红玉一个人摸着黑下了山。
毕竟让润夜去送自己不合适,让常平川送自己亦不合适。她还是不相信李携这个人。所以只能一个人离开。
再到山脚的时候各家各户都亮着灯,阡陌路途一下子明亮了许多,她也不必费眼神摸黑看路,毕竟到了月底,月亮的光芒愈加微弱。
走了一段路,走到三官庙门口时,朱红玉看了一眼三官庙的门锁完好。这才穿过竹林朝着自家宅邸走去。
如今每次看到“朱宅”这两个字的时候,她都感觉自己的身体像被摁住了,一种无可名状的窒息感让她绝望。而如今的府门显得有些奇怪……
朱府门前两个灯笼明晃晃的亮着,大门不是留了门虚掩着,而是两扇门大开,像是在迎接她回府一般。
这样的情形的确奇怪,朱红玉提着裙子拾级而上。一进大门,格外骇然。
府中的下人都站在门庭前等候,朱琥珀和朱占鳌也站着,唯有一个人身着白色飞鱼服,腰间挎着一柄绣春刀坐在搬来的太师椅上。也许是因为等候太过劳累了,所以他靠在太师椅的背后睡着了。
这……
朱红玉险些都将这人要抛诸于脑后了,这个人并非是旁人,正是吕明辞。
她赶紧走上前去,轻微的脚步声一下子直接将吕明辞给惊醒了。
朱红玉走到吕明辞身前两三米的地方就停了下来,生怕这厮因为自己的迅速靠近而“梦中杀人”。
月光打在银白色的飞鱼服上,反射着柔和的光芒。吕明辞赫然惊醒,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看见朱红玉才回来,喜悦多于恼火。
“你可算是回来了。”
吕明辞打着官腔,站起身来,一捋官服上的褶皱。他身上的飞鱼一下子熨帖合身的贴在了他的身上。矫健的身姿一览无余。
朱红玉看着吕明辞发呆。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一种由上到下的威压,吕明辞庄严起来绝非润夜、晁简龄之流可比。直属于皇上的锦衣卫绝有其过人之处。
“吕大人万安。”
此时多说一句话都是废话,朱红玉赶紧欠身行礼,对吕明辞毕恭毕敬。她现在对发生的一切毫无所知,如此是最稳妥的做法。
吕明辞挺直了腰板走到朱红玉面前,飞鱼服、乌纱帽、绣春刀。这三样东西昭示这集权之下高度的权威,再配上吕明辞无与伦比的气度。
月光与灯光之下,阖府上下的空气都似凝滞了。连琥珀都为朱红玉捏了一把冷汗。
“朱红玉接旨。”
朱红玉听到这五个字的时候真是一愣,她看着吕明辞足足看了有一分钟,还是没有体会到“接旨”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是开玩笑还是……对皇权社会没有足够认识的她只能对着吕明辞干瞪眼。
吕明辞见朱红玉反应迟钝,心里也急了,可是表面上从未显示出一丝慌张。
传旨的人在说出“接旨”二字后,除了旨意的内容不能再说别的了。他只能给朱红玉使眼色,眼睛和头从上到下翻动,希望朱红玉会意,而后赶紧跪下。
可……朱红玉还是愣在那里。
此时,千钧一发之际。芋头回过神来,不惧于凝滞的空气,赶紧将一早备好的跪凳搬了过来,放在朱红玉的脚下。临走时不忘拉拉朱红玉的衣袖,示意她赶紧跪下。
这会儿朱红玉终于明白了吕明辞所说的话,原来是真的“接旨”啊。
她想都没想,大脑中早就没有了任何想法,“啪”的一下,四仰八叉的跪下。
当然,头也不敢抬。只敢看着跪凳上繁复的花纹,感受着棉花一下子缓冲了她的膝盖,带来一股温暖的热度——发呆。
吕明辞见朱红玉跪下很是满意,家中紧张的气氛也一下子消弭于无形。在朱红玉的引领下,朱琥珀、朱占鳌与合家一众人等均跪在朱红玉的身后。
琥珀、占鳌做主子的有跪凳可以跪,而仆从只能跪在地上。
吕明辞捧出香案上供着的圣旨,走到一众人面前,他缓缓的将圣旨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