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红玉扶着润夜坐起身,在他背后垫上靠垫,而后将粥碗取了过来。
“有粥还有豆腐乳,我给你搅开了。”
朱红玉一敛衣衫,坐在润夜身旁,眼里流露出的都是对润夜的爱意。
舀起一勺白粥,朱红玉放在嘴边吹了吹,而后喂给润夜。就这样,一碗粥缓缓咽了下去,不见了影。
吃完之后,润夜没有吐出来,这当然是一个好兆头。
“真好,你可千万别吐了。”
朱红玉带着笑意,用手帕拭去润夜嘴角的残渣,将吃空的碗收拾了出去,外堂是她的饭食。朱红玉迅速的将早饭用完。
伺候霍乱的病人一天的事情无非是擦洗、收拾,不要嫌脏、不要嫌累,毕竟病人比你更难受。
吃完饭后,润夜又睡着了。朱红玉悄悄得将马桶和盆子里的水收拾了。
收拾之后进来时,只见润夜还没醒。
朱红玉便坐在外堂,开始写下食谱。
“白粥豆腐乳、元气粥、菜糊糊、诃子粥。”
凡是好消化的,或与霍乱沾边的,朱红玉都写了下来,至于更详细的配方,用小字写在旁边。
算来算去,能吃的无非这几样。朱红玉也不强求,尽数写了出来。
中午熬了药粥,喂润夜喝了当时没事。
朱红玉松了一口气,腹诽霍乱也没什么严重的。
她的肚子早就饿了,于是到外堂坐着吃饭,刚喝了半碗粥,就听到里屋的润夜开始呕吐。
得了,又有她忙的了。
朱红玉一下子放下碗筷,倒了一大杯白开水,在里面加了一勺中午送来的岩盐。
端入里屋,润夜吐完后先是拿水漱了漱口,而后将剩下的一饮而尽。
谁成想喝了下去,又开始吐。
真是坏了的水龙头似的,完全止不住自己的阀门。
朱红玉也是被吓坏了,她真以为霍乱很好对付,可谁成想润夜快死了似的!
润夜吐完停了许久,不再呕吐了,可身上更是一点力气都没有。
“来。”
朱红玉扶着润夜躺回床上,给他垫了个枕头。
怎么办,干拌吧,改改方子赶紧给他熬药啊。
这方子就换成了理中汤,去了白术换成生姜,再加了一枚附子。
如今,朱红玉是再也不敢嘲笑润夜迷信了。
幸亏这厮有先见之明,囤积了那么多附子。要不然这个时节去哪里找生附子。
就算是药房备着,也是制过的。
开好了药,朱红玉递给七月,让她传送到琥珀手中拿药。
没出一个时辰,药到了,这期间就吐了三次,直见吐出来的东西带着血丝。
怎么办……凉拌,喝了这一剂药再说吧。
两枚附子,将近半斤生姜。若是再不能扶正,那就……冰了吧。
朱红玉抖着手,端着药碗走到润夜床前,能听见勺子在碗边发颤的声音。自从门外接过汤药,她就这副样子。
咽下一口唾沫,她将药放在床头的茶几上,而后将有气无力的润夜扶了起来。
再端起药碗,朱红玉就像是一个将要被老师检查作业的学生,坐到润夜床边,连看他的勇气都没有。
谁知道这作业做得如何,只能吃下去看结果。
润夜连坐的力气都没有了,看着朱红玉手中的药汤,叹了口气。
“你要是我徒弟,把我治成这个样子,非打死你不可。”
润夜用非常直男的方式想要缓和一下气氛。结果朱红玉没有说话,眼见着眼泪都要飞出来了。
润夜无奈,接过了药碗,一勺勺得送入口中。
味道非常辛辣,难喝是肯定的,这药味儿弄得他这辈子都不想吃药了。
吃完药,润夜一点力气也没有,谁曾想手一滑,一不小心把碗给摔在地上。
汝窑瓷碗“哗啦”一声,碎成几片。
润夜是真的不小心,可谁曾想这一个举动弄得朱红玉直接哭了出来。
“对不起,我没有本事,我医术差劲。我才学了几年就在这里看病,我什么都不会,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此时坐在润夜身旁的她,再也扛不住压力。
她能不害怕吗?她比任何人都想治好润夜。试想,如果真的由她的手治死了润夜,她一辈子岂能安生?
润夜见朱红玉吓哭了,用无力的胳膊将她搂入怀中。
这个怀抱很是虚弱,没有力气,却给了朱红玉莫大的安慰。
“没事的,别害怕。死生有命。”
朱红玉哭得嗷嗷,一句连续的话都说不出口。
润夜觉得累极了,他坐一会儿都感觉累,放开朱红玉,灰溜溜得躺下。
可手还是一直攥着朱红玉的手。
“我怕,我真的怕。我求求你快点好起来吧。”
憋得通红的脸上满是泪痕,朱红玉攥着润夜的手,连哭嚎都显得惨兮兮的。
“我感觉很舒服,这次一定不会有错的。”
润夜说着,又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