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御在发誓,一边大笑,一边大哭,从未有一刻如现在这般觉得,这世间是如此的残忍,残忍到容不下一个舒族,残忍到她要向一个灭族仇人委身,最残忍的是这一切竟都是她的父亲舒族之王一手安排!
他不惜葬送整个族群,不惜让自己的女儿余生永远活在痛苦之中,所有守护的,究竟是什么?
他若不说,没有人知道答案,只是惊叹,其心竟可以狠到这种程度,所有族人的死都无法让他动摇。
看着女儿发下毒誓,看着族人在剑气中寂灭,看着整个望舒岛陷入死寂沉沦,方圆万里,果然如秦长风刚刚到来时所说尽为焦土,舒王眼中有悲伤,嘴角有微笑。
而后,他敞开双臂,散去一切防御,主动向着四口永恒符剑组成的剑轮飞去,如同飞蛾去拥抱烈日,带着自我牺牲的满足。
秦长风平静地看着这一切,脸上古井无波,今日他要的只是一个结局,如果真相真的解不开,那就以舒族灭族再加上虚族一尊神王和一尊仙王的死作为结束好了。
如此,对天庭各方也算有个交代。
但就在舒王即将被符剑剑光淹没时,突然一声叹息,在天地间幽幽响起,带着复杂,带着无奈,带着怅惘……直接传入每个人耳中,仿佛此刻整个世间都只剩下这一道声音。
紧接着,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从舒族废墟的深处走了出来。
他白发披肩,青衣不染尘埃,眸子深邃如海洋,抬步走出时,周天星华全都自发凝聚,一声叹息,令诸天沉寂。
“弈秋君?”
“这怎么可能?!!”
所有人都惊骇当场,全部透着难以置信,因为这个风采绝世的男子,竟然是已经被认为已经死去的弈秋君!
只是如今,他眉心赫然浮现着一枚终寂诅咒的印记,而且无比明亮,显然已经完全暴发了。
“嗡!”
弈秋君一步之下,来到舒王身边,一直手掌探出,朝天一挥,便凝现因果轮回的至高奥秘,如同开起了六道轮回,生生将虚空中的四口符剑挡住。
“这……”
众人骇然,自四道符剑显露战场以来,这还是第一次被同时挡住,而且看弈秋君的神态,明显还留有余力,从这一比较,似乎便可确认现在他比那虚族仙王仙三似乎更强!
“弈秋君不但被终寂诅咒吞噬,而且还实力大增?”
仙船上,暗决司修士无不惊颤,如今的弈秋君已远远不是他们那个曾掌御暗决司数万载的君上,而是……虚族的新仙王!
从其身上透出的虚族气息,明显得根本不用费力分辨。
“你为什么要出来,一切都前功尽弃了啊!”舒王痴痴的望着弈秋君,似伸手想要去抚摸他的脸庞,似又不敢地收回了手掌。
“从你我相遇到相识相知,便一直都是我在负你,到最后若还看着你死在我眼前,那弈秋君还有何颜面独存于世?”
弈秋君与舒王对视时淡笑,话音落下,伸手轻轻在其头上轻抚,这一幕让仙船上的弈秋君无不大跌眼镜……弈秋君执掌暗决司,从来都是以冷漠沉寂著称,何曾有过如此柔和的一面?
虽说他现在似乎已是虚族,但看他样子,明显还保留有记忆,因此可以确定,他是通过最高等的方式从上苍生灵转化为虚族,将自身修为及元神和记忆全都完美继承。
因此,除了从天庭仙君变为虚族仙王,从此与上苍势不两立外,他依旧是那个弈秋君。
“御古天帝曾说过,我外刚内柔,并不是执掌暗决司的最好人选,而今看来,你应该能比我做得更好。”
弈秋君看向秦长风,语气温和,对这个自己在暗决司的接替者,并第一次见面的无仙君,有着明显的赞许。
“弈秋君竟愿方向天庭的一切转化为虚族,可见执掌暗决司在你眼中算不得什么。”秦长风淡笑道,言语之中充满试探。
“如果可以,我愿自己永远是天庭仙君,纵然余生都在无终战场,也会甘之如饴。”
弈秋君看着秦长风,笑道:“你所求者,不就是真相吗?并没有虚族蛊惑,更没有逼迫,我是自愿转化为虚族的,至于原因,我以为不知道对你而言,才是正确的选择。之所以演一场被斩落的戏,也只是为了让我在天庭的后裔不受牵连,可惜都被你的执着戳破了。现在我要带望舒及月御离开,君上可要阻我?”
竟然是自愿转化的?
秦长风脑海内瞬间闪过数十上百个念头,只觉天庭在脑海中的印象突然变得诡谲起来……堂堂暗决司掌令,自然不可能是突然心性大变要将自己转化为虚族,之所以这么做,必是有不得不做的原因,而整个天庭之中,有什么事情或人能逼得弈秋君如此?
“恐怕秦某今日不能让你们离开,弈秋君叛逃虚族,对暗决来说,是无法挽回的致命打击,即便为了无忧君和无殇君的信任,我也不能让这件事发生。”秦长风神情平静,语气却已开始凝聚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