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轩辕无有些迟疑地看了一眼百里瑾宸,开口询问,“可是主上,洛子夜既然已经和凤无俦……您不介意吗?”
旁人他是不清楚,但是主上素来是有洁癖的。这洁癖纵然是没有北冥皇太子严重,可从小到大,只要是旁人用过的东西,他都不会用。虽然说洛子夜并不是个东西……等等,这句话似乎有什么不对。但大概意思就是这样了,虽然洛子夜不是一件物品,但眼下她已经跟凤无俦……过了,主上就真的不介意?
要说真的不介意,这一点他还真的不相信。
他这话一出,便立即回忆几个时辰之前,屋顶之上,听闻洛子夜和凤无俦之间事情的时候,在主上的面上,看见了戾气。想必,主上还是介意的!
百里瑾宸闻言,倒并未回话。一双月色般醉人的眸子微沉,握着酒杯的手,微微紧了紧。半晌,他淡漠的声线,方才缓缓响起:“介意如何,不介意又如何?”
这一句话听起来像是在问,但这其中语气淡淡,根本就没有半分在问的意思。话却是已经说得很分明,事情已经这样了,他介意如何。不介意又能如何?他唯一需要看的,不过是自己能不能放得下罢了。若能放得下,自然不需多言,若还是放不下,介意与不介意,根本毫无区别。
话说到这里,轩辕无也算是跟了自家主子几年了,还算是比较了解对方,百里瑾宸的意思,他已经明白了。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他认真地嘟囔倒:“主上,其实吧……属下觉得那个洛子夜,并没有比几国追求您的公主、郡主们好上多少。虽然那几位公主,在夫人的‘调教’下,变得有点奇怪,整天把”矮油“和”讨厌“挂在嘴边。但是您对比一下洛子夜,其实这个洛子夜的许多言行,也非常奇怪不是?她们其实就是半斤八两,属下的确是认为,您不如回头瞅瞅夫人的安排,至少相比起来,那几位姑娘都是喜欢您的,但是这个洛子夜……”
但是这个洛子夜,身和心都是凤无俦的,主上这样纠缠不放,还暗暗地摆他们一道,这有必要吗?
他这番语重心长,并自以为很有道理的话一出,并没有得到百里瑾宸的任何回应。他已经闭上眼,长长的羽睫,投射出阴影在眼睑上,看来若一只栖息的蝶,孤傲中透着言语难以名状的静美。并未再开口,显然是没打算回轩辕无这句话。
轩辕无尤不死心,又问了一句:“主上?”
他也知道主上不吭声大概是觉得自己说的没什么道理,而且完全不想搭理自己,但是他觉得这件事情自己一定要好好劝劝主上,他要尽忠啊他,他……
想得正激动,闭上眼假寐的人,终于开了口。清冷孤傲的声线,依旧令人听不出任何情绪,说出来的话,却是让轩辕无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出去。”
只有两个字,这却也是百里瑾宸第一次,如此简单粗暴的让他离开。
要知道在寻常情况之下,主上是从来都不会在乎,他是还在屋子里头,还是已经出去了的。而寻常,作为他自己,没事儿的时候也不会在主上的房间里面待着自讨没趣。
这会儿竟然因为洛子夜的事情,出于对主上的关心,被主上如此直白地表达了嫌弃,就这么想想,轩辕无还觉得有点小伤心。
“是,属下知错了!属下这就出去!”应完这句话,他沮丧的低下头,退出去了。
刚刚走到门口,屋内忽然又传来那人淡薄的声线:“自己去领三十棍。”
轩辕无:“……是!”欲哭无泪!他只是一个建议啊,主上就是对那几个姑娘没兴趣,就算是真的非洛子夜不可,但是也不至于自己就说了这么一句话,也要被打三十棍吧?这年头做人下属真的太难了。
他这么想着,往外走,心里也觉得,不仅仅是自己给主上做下人挺难的,貌似凤无俦、冥吟啸这群人,给主上做情敌,也没有轻松到哪里去。
……
“陛下,帝拓来国书!”龙昭皇宫,武修篁正靠在御花园的池边垂钓,还拿着一片宫里头精心地养着,以至于这个季节还没有凋落的荷叶,遮着自己的脸,这时候天都黑了,并没有什么太阳,但是他还是搁在眼睛上头,认真地放着。他老人家的心情也似乎很不错,在轻轻哼着歌。
说实话,武神大人的心情,的确还算是不错。
为什么呢?因为这段时间,那个该死的龙啸营,终于从他国境的边界处消失了!武神大人是谁?他手下的兵,自然是不至于畏惧洛子夜手下的那些人,但是那个该死的龙啸营实在是太无耻,太不按照常理出牌了,说打就打,说跑就跑,眼下完全就是敌人在暗,他们在明,敌人想什么时候来撩拨他们一下,他们都只有受着,并且毫无应对的办法。
这样的情况,武神大人就不是很高兴了。这么疲惫地应付了那群人这样一段日子,就在武修篁生气得打算动真格,倾举国之兵给那群毛头小子一点颜色看看的时候,那群人忽然就走了,并且还轰轰烈烈地去墨氏借道。
他们是干啥去了?管他呢,武神大人一点都不在乎,他的日子如今终于清闲了就得了。
这会儿听说帝拓来了国书,他倒是愣了一下,慢腾腾地坐起来。把脸上的荷叶一扯,将国书接过来看了一眼,盯了一会儿之后,他问了边上的茗人一句:“凤无俦写的?”
不像啊,这国书上面的字迹,他还是很眼熟的,笔墨浓重中带着苍劲,与其说这是凤无俦的手笔,倒不如说是……
事实上,他倒也没有料错。
茗人很快地回话:“传信的人说,这是凤天翰写的。说凤天翰的意思,就等同于凤无俦的意思!”
“嗯?”武修篁扬了扬眉毛,对这句话不置可否。凤无俦是敬重凤天翰的,这一点他绝对相信,但是所谓凤天翰的意思,等同于凤无俦的意思,这句话他就不敢苟同了!
摸了摸下巴,他俊美的脸上,倒是浮现出几分玩味来。
茗人在一边看得云里雾里,不太明白陛下眼下的表现,算是什么情况。纳闷之下,他便问了一句:“陛下,怎么了?凤天翰说什么了?”
他这话一问,武修篁冷嗤了一声,笑容有些玩味:“约莫是他的儿子不听话,所以想借朕的手,去推动一些事情罢了!”
“那陛下,您的意思是……?”茗人皱眉问了一句。
武修篁支着下颌:“朕好好想想……”毕竟这件事情,办成了的确是对龙昭有好处,但是办不成,付出的代价也是不小,所以到底当如何,这个问题他还需要好好考虑一番。
茗人闻言,倒没有废话,点了点头,很快地躬身退了出去……
……
帝拓皇宫。
洛子夜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几天被折腾得太狠了,今天上午睡着了之后,一直到现在都还没醒。她是被凤无俦给闹醒的,她醒来的时候,便已经瞪大了瞳孔,不敢置信地瞪着他。随之而来侵入她神经的,是一阵难以名状,似乎疼痛,似乎愉悦的感受。
她瞪着面前这个丧心病狂的男人,铁青着一张脸道:“凤无俦,你……”
妈的,是不是有毛病啊!她睡觉的时候,他居然忽然就,忽然就……她真的好想咬死他。他嘴角淡扬,魔瞳难得地染上了几分笑意,魔魅冷醇的声线,此刻听来磁性惑人,从她耳畔撩过:“孤只是想叫你起床用膳!”
话是这么说着,但是他攻城掠地的行为,却半分未停,洛子夜的脸色也瞬间爆红,呼吸急促,死死地咬着红唇,却还是出了声:“唔……”
这一声出来之后,她的脸色登时就绿了:“混账,有这么叫人起床……起床吃饭的吗?你就不能敲爷两下,或者喊爷一声?”
“不能!”君王的回应,简单而干脆,就这么两个字,端的是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半分开玩笑的韵味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