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晚真的打呼噜了吗?”这一晚临睡前,唐迦南忍不住问风萍。
“你哼哼唧唧地喊疼,我睡不着……”
唐迦南一怔,开什么玩笑,男子汉打呼噜尚可接受,喊疼怎么可以?丢死人了。他立马抗议道:“绝不可能!肯定是你对我心怀不轨,所以才睡不着,不要随便诬陷我。”
“我对你心怀不轨?”风萍扑哧一声笑了,“你这才是诬陷,典型的猪八戒倒打一耙,自恋也要有点儿谱嘛,真是的!”
她说着翻过身去,背对着他睡了。
诚然,唐迦南才是心怀不轨的那个,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手上火燎火燎的,心里也火燎火燎的。眼睛盯着她的后背领口露出的那片雪白肌肤想入非非,呆呆半晌,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再看看自己的左手,犹豫了好半天,终于把罪恶的左手伸了出去……摩挲了好一阵子,正是紧要关头,风萍忽然翻过身来。他吃了一惊,就像被霜打了的瘪茄子,奄息了,最后怀着一腔郁闷之情入睡了。
第二天早晨,将醒未醒之际,感觉甚爽,他睁眼一看,自己的胳膊横在别人身上,大腿压着别人的大腿,值得庆幸的是,被压之人毫无知觉,好梦正酣。他赶紧缩回自己阵营,起床梳洗,上班去了。
一直忙到中午十二点,饭菜送来了,可喂饭工没来。当他正对着一堆美食干流口水的时候,唐诗来了。像昨天中午一样,非得喂他吃饭,这可把他给为难坏了!
“怎么,怕被风小姐看到生气吗?”唐诗似笑非笑地看他。
“不,当然不是。”唐迦南干笑两声,“她从来不会为这些事生气的……”
“那你在别扭什么?”唐诗微笑着接口。
“我还不饿!”
“你饿了是什么表情,我还不清楚吗?现在是午休时间,我是你的学姐,所以不用不好意思。来,先喝点儿汤。”
“我真的不饿!”
唐诗定定地看了他几秒,忽然道:“迦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年少无知嘛!”
“年少无知?”唐诗放下汤勺,抬头看他,“那么,你当年跟我说的那些话,也是因为年少无知吗?”
唐迦南窘迫起来,尴尬地笑了笑,道:“那个,呵,那个时候自然是真的……”
唐诗紧迫盯人,“现在呢?”
唐迦南有些无法面对她那双亮得逼人的眸子,不由得低下头去,干笑了两声。
唐诗等了一会儿,没有得到回答,又问道:“是因为我当初伤了你的自尊心吗?”
唐迦南听了这话,嘴角不由得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我印象中的唐迦南可不是一个有强烈责任感的人,难不成是因为你已经订婚?”
“唐诗!”唐迦南的眼睛依旧低垂着,没有看她,“虽然我们认识了很久,但我觉得你可能还不太了解我。在你眼里,我也许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公子哥、叛逆不听话的坏学生、没有责任感的花花公子……”
“我没有这样想过。”唐诗抓住机会插话,“我只是觉得你有些孩子气,有时候令人捉摸不透。”
“是吗?”唐迦南淡淡地笑了一下,沉默片刻,终于抬起眼睛看她,“可是,我想让你知道,我不是一个可以今天被抛掉、明天又捡起来的人。”
唐诗闻言一愣,原有的一点儿笑意僵在脸上,但她是极擅应变的人,立刻低头轻笑了一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刚刚那样问,不过是出于一个女人的虚荣心,请你不要误会。”
她真是高明,这样轻轻松松地自嘲一下,就把自己撇清了,倒显得好像是唐迦南单方面较真,存有心结似的。唐迦南想不到这一层的,他只是觉得终于把话挑明,如释重负。
唐诗又道:“我知道我来北辰,你们肯定都吓了一跳。”
“没有的事。”唐迦南礼貌性地否认。
“表面上是没有,内心却都在猜测,这个女人回来到底想要干什么?”唐诗自嘲地弯起嘴角。
“看到人事部送来的履历表,我确实是吃了一惊,没想到你会来北辰。”
“荣幸吧?”唐诗笑问。
“能够请到你,是北辰的荣幸。”唐迦南客气道。
“我回来有一阵子了,还没有和你们聚一聚。明天周末,叫上尔阳,我们一起吃顿饭吧。”
“好的,那我回头告诉尔阳一声。”
“不用了,我晚上亲自打电话给他,不然他又要质疑我的诚意。你知道的,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那张嘴。”
这样一说,俩人很有默契地笑了起来。
唐诗站起身来,扫了一眼茶几上的食物,笑道:“既然你选择让自己挨饿,那就随便你咯。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随意造访你的总裁办公室了!”
她一副落落大方的样子,倒把唐迦南搞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唐诗微笑着走出去,反手轻轻带上房门。
门一关上,她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消失了。
搭乘电梯下楼时,她特意对着镜子照了照,脸依旧是三年前的脸,但气质变了,变得更干练更自信了。她今年二十八岁,在这样的年纪,她所取得的成绩是非常了不起的,除了本身的资质聪颖外,主要得益于勤奋刻苦。当然,美貌也在一定程度上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她的外貌看起来很切合她的名字,就像一首诗,但骨子里却是事业型的女强人,天生一股韧劲,近年来在业界已经博得一些名气。这正是易尔阳对她突然归来表示疑惑的原因,为什么要在事业风生水起、一切欣欣向荣的时候选择放弃呢?
易尔阳想不明白。他又不是唐诗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可能知道她的想法呢?
但是,风萍显然不这样认为。她坐在沙发上,随手翻看服装款式图,一边漫不经心道:“你们不是同学吗?一点儿也不了解她,好像说不过去吧?”
“我们只是校友。”
“关系很不一般的校友。”风萍提醒他。
易尔阳无奈而笑,道:“原来你还这么会吃醋啊!风萍,我真没看出来。”
风萍也抬头看着他笑,“你拿话激我也没用,赶快从实招来。”
易尔阳急了,哭丧着脸哀号,赌咒发誓说不知道。
风萍威逼利诱,可他始终咬紧牙关,只有三个字:不知道。
这一下,风萍总算见识到男性友谊的坚固了。
她有气无力地站起身,道:“既然你真的不知道,那我就回去了。”
换做平时,易尔阳少不得要多留她一会儿,但今天被拷问半天,差点儿没给他上明清十大酷刑,巴不得她快快离开。闻言,他喜出望外,三两步抢着去开门。
“原来我是这样不受欢迎!”风萍哀叹一声走了。
她到时光酒店练了一会儿瑜伽,然后做美容和头发护理,如此打发掉一个下午,晚上便和方君浩一起用餐。时光酒店的顶层餐厅从来不缺乏名人,看见他们俩在一起,少不得要暗中犯嘀咕:风萍身为唐迦南的未婚妻,却和方伯韬传绯闻,如今又和方伯韬的儿子一起吃晚饭……唐方两家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亲密了?实在难以理解!
外人的眼光并不影响他们用餐的胃口,风萍高高兴兴地吃完饭,由方君浩充当司机,一路送至唐宅。
出于礼貌,她邀请他进去坐坐。结果,方君浩一口答应,抬脚要进门时,她却又拦住他,道:“喂,我只是随口说说的,时间太晚了,你可以拒绝。”
方君浩打掉她的手,一声冷笑道:“我早就想到这里来看一看了。”
他说着抬脚进门,先打量院子里的小花园,再打量别墅,口不择言道:“这房子是哪个朝代建的?还能住人吗?”
这幢别墅原是唐迦南母亲的早年住所,外观是有些陈旧,但修缮维护得极好,别有情致,方君浩故意挑刺,让前来为他们开门的凌伯尴尬起来,毕竟,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批评唐家的房子。
“我倒觉得非常雅致。”风萍瞥了一眼凌伯的脸色,然后拉住方君浩的袖子,“你不懂得做客之道,还是快回去吧。”
“你好像也不懂得待客之道,都到了门口,怎么能叫客人回去呢?”
方君浩甩开她,大步跨进别墅大门,把正朝门口走来的陆管家吓了一跳。风萍紧跟着进门,看到她在跟前,便正好吩咐道:“他是我的朋友,请帮我们泡一壶红茶,送到客厅来。”
陆管家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来回看了看,然后才答应一声。
风萍一边脱外套,一边又问了句:“迦南还没有回来吗?”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