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烂的窗户,显示着主人当时冲出去时,有多心急。
谷令则看卢悦不动声色地以禁制,模拟出一扇窗页的时候,尽力不让自己的眼睛瞟到那地方。
她盯着手中的玉杯,好像那上面的竹叶形状好看得不行一般。
“你是说,你们在坊市遇到七巧真人,因为他的一番话,你开始真正怀疑的?”
谷令则点头,“我一直没找到那个盯稍的,坊市里又有那么多人,有一度,曾经怀疑自己的六感出错了。”
“六感会出错?”
“是啊!精神紧张的时候,会出错。”谷令则叹口气,望向妹妹,“也许,也许你那一边有事的时候,我也会紧张,具体的……要我们彼此印证!”
怎么印证?
需要印证吗?
卢悦望了一眼破窗处,眉头拢起。
“也许……我们已经印证过了。”谷令则也瞟了一眼那个烂窗户,脸上带些笑意,“你在之前,有过……那种感觉吗?”
卢悦垂下眼睛,“小的时候,那次我护着你,被……打断肋骨,你那时有感觉吗?”
“……有,当时我以为我身上疼,是因为也挨打了。”
谷令则叹口气,被自己的兄长姐姐堵住暴打,她当时有多冷心。在那个国师府里,真正让能她牵挂的,除了娘,就是卢悦母女了。
“你伤了后,有一段时间,我也半夜痛得睡不着,就不停的想啊想!”
谷令则的眼中很有些黯然,“……从那时起,我就立意要讨好……讨好父亲。让他看到我的价值,让他明白,我可以助他筑基,他心心念念的一切,只要我强大了,我都可以给他。”
卢悦低头,看着自己端茶的手在那控制不住地抖动,那时候她多大,八岁。
相比于谷令则,果然她是笨的吧?
怪不得亲娘说,她怎么那么蠢?
像谷正蕃那样的人,只有利益可以驱动他做事。她什么都没展露出来,哪怕有优异灵根,他已经有了谷令则,自己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性命关头时,遥不可及的锦上添花,根本就可有可无。
“我知道你恨爹,恨娘,也……也恨过我。”
谷令则说得比较艰难,可是有些事情不是遮着,就一定能遮住的,“换成我是你,我也会恨!”
“……我现在已经不恨了。”
卢悦抬头,再也恨不起了,也没力气去恨了。
这世上她最亲近的三个人,一个早早死了,让她只要一想起,就满是遗憾!
一个她虽然没动手,却陨在她亲手引来的天劫下。
现在只剩最后一个了。
那一会以为谷令则可能出事的时候,她甚至求了漫天神佛,所有一切,让她一个人承受,不要让这个坐在她对面的女子尝到一丁点。
“我知道,所以,我现在可以说出来。”
谷令则的眼睛有些红,“卢悦,我们以后都好好的好吗?幽泉之主的事,不是现在的我们可以主动动的。”
她想说,以后,能避开还是避开好不好?
魔灵最后的话,到底沉在她的心底,光之环的主人,好像确实都没好下场。
哪怕天地门的创派祖师,也是陨在化神后期的修为上。据说死时身首分离,圆睁双目的头颅,被钉在通天渊的海柱上,很多很多年……
天地门为了抢回那颗头,付出好些性命。
妹妹与魔门结下死仇,她真的是怕了。
“你怕我死了,那一会你很怕很怕吧?”看着那个破窗,谷令则滴下泪来,“反过来,你想想我,我……很怕!你在堕魔海的那些年,你知道我有多怕吗?一百年,整整一百年,我没敢眯一下眼睛,因为只要闭上眼,就会从梦中惊醒!”
因为此,她拼命修炼,四处找解开她们封印的东西,只想在关键时候能助妹妹一把。
“别哭了!”
若说没触动,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卢悦的鼻间也酸得很,摸出一枚玉简,“你看这个,透心而过的剑伤,就是靠它,才让我还能这样坐在你面前。”
谷令则听懂了,可是泪眼朦胧中,她却无法伸手。
妹妹心脏的对穿伤,她曾亲眼看到过。那这玉简所记一定关系重大,她们到底不是一个宗门。
“以后,还能这样保你命吗?”
亲姐吸着鼻子说话的样,让卢悦觉得她特别傻,“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谷令则撇过头,“这是你的,别拿给我。”
蠢蛋!
卢悦的手伸得都有些酸了,可人家就是不接,不得已下,掷到她怀里,“你给我隐形储物戒指的时候,怎么不想想,那是你的?”
谷令则深觉手中的玉简烫得很,“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卢悦打断她的话,“你放心,这个也不是逍遥门的,是我在堕魔海所得。你怕我早早死了,我也怕你早早死了,为了我们彼此的安心,你就拿着吧。”
胡青和城主把裂影术研究成这样,下了多少心力?
现在帮他多传一个人,他应该会高兴的。
为了彼此的安心?
谷令则在沉默中把神识望进玉简里,片刻后,眼睛越睁越大,裂影之术,可以这样用吗?
“……用过之后,也会有些禁忌的,就像我现在一样。”
谷令则把玉简收下,看着自己的妹妹,“那是因为……当时,你深受刺激是不是?”
卢悦:“……”
她永远都不可能跟她说,她多活了一辈子,虽然那辈子,只活了十三岁,可她在鬼面幡中,愣是多存在了三百多年。
“我……可以问你,为什么那么恨丁岐山吗?”
“不能!”
谷令则原本就挺小心的,现在被她一口回绝,马上熄了念头,“那我们就不提他,我保证,以后,再不会让他靠近我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