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是王妃身边最亲近的人,有些话不得不说给您听,哪怕您要生气也顾不得了。”琉璃壮着胆子道:“王妃是还记着早前江珊珊和谨妃的挑唆吧?依着奴婢想,殿下似乎已经死了心,摄政王妃更是没有半点这方面的心思。您这些年较劲儿,都是和自己较劲。”
乌孙郡主轻叹一声,低声道:“兴许是吧,这些年我都白使力气了。有这个功夫,全花到殿下身上去,我和他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生分。”肚里的胎儿踢了她一脚,让她又疼又幸福,她捧着肚子轻轻抚摸胎儿,哼起了小时候母亲哄她睡觉时的儿歌,胎儿安静下来,似乎在倾听她的歌声似的。
琉璃笑道:“王妃不要多想,其实现在也蛮好的。殿下面恶心软,他虽然和您闹腾,却也没有宠幸其他女子。如今您和他有了世子,他再打个大胜仗回来,一家三口团聚,日子越过越甜蜜。”
乌孙郡主的眼眶湿润了:“我一定好好过日子。”
明珠并不知道这些事,她刚才在娘家时曾听傅丛和傅明正提起,宇文初和中山王接下来必有一场恶战,双方都会把主力铺陈出来,整个战局是否能扭转过来就看这一役了。
前方钱粮消耗得快,得按期足额地运送过去,半剪和彩云的武器场更是个烧钱的地方,一会儿要人,一会儿要钱,一会儿要物,铁要精铁,矿要精矿,人要聪明的、力气大的、读书读得好的,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要求都有,她为此绞尽了脑汁,还要照顾养育两个孩子,真是忙得不行。
乌孙郡主能不和她拗着那是最好,她实在没心思去搭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了。
谁都没想到这场恶战来得这么慢,大家都等得不耐烦的时候,它终于悄无声息地来了。四月底,接替沈瑞林镇守翼城的骠骑将军江后秀大败邱离王于西方,火烧邱离王府,尽俘邱离王眷属子女,邱离王只身率领残部逃走投奔中山王,西方的****就此平息。
六月初六夜,暴雨,蛰伏已久的中山王联合了匈奴铁骑、北地的另外两家藩王、还有投奔他的邱离王残部于闵川对朝廷主力军队发起了攻击。
是夜,暴雨如注,狂风大作,火器皆不能使用,弩箭失了准头,对朝廷方面的军队影响极大。虽然早有防备,但这场战斗注定是一场惨烈的肉搏血战,战斗从深夜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傍晚,血流成河,双方伤亡都十分惨重。
朝廷军惨胜,守住了闵川,叛军后撤。就在中山王准备故技重施,再次缩回城池里去固守起来时,一支轻骑兵从后方包抄上来,迎着溃退的叛军先是一阵连弩急射,再冲上去砍瓜切菜一样地猛打,措手不及的叛军根本不是敌手,纷纷溃逃。
噩梦还在后面,另一支衣甲鲜明的重甲骑兵再追赶上来,两边配合,前后夹击,从黄昏一直砍到下半夜,无数次地举刀,无数次地落下,收割人命无数。
兵败如山倒,哪怕就是中山王下令逃者立斩,也止不住士兵们狂奔逃命。中山王被杀急了眼,决定豁出去拼个你死我活,偏这时,嘹亮的号角声响彻天际,两支骑兵毫不留恋地走了,只丢下几十匹战死的军马,连阵亡的人都没留下。
中山王喘过气来,想起他的那些城池,忙着集合军队退回去,却发现它们中间的大部分已经换了主人。战无可战,留无可留,他只好下令撤退。
此一役,朝廷军伤亡两万有余,歼灭叛军七万,夺回城池八座,将叛军主力赶回尾水以北,史称闵川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