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天,哪怕就是艳阳高照,也不见得有多么热,宇文初意态从容,鼻尖却微有汗意,明珠觉得他一定是听说她在宫里出了事,所以急的。因此才看到宇文初进来,她就格外欢喜地迎了上去,娇娇地喊了一声:“殿下。”
宇文初朝她一笑,轻声道:“你还好?”
明珠最见不得人家对她好,立刻打蛇随杆上,红着眼圈道:“不好。他们都欺负我。”闵太后老妖婆和小皇帝小混蛋欺负她,太皇太后不肯见她,就连他的亲娘也来气她。
宇文初握握她的手,转头看向敏太妃。
敏太妃本来是面对着门口坐的,见他进来就把脸转过去了,仿佛根本不想看到他似的。她惹不起儿媳妇,还惹不起自己的儿子吗?
这是在和他赌气呢。宇文初略一思忖,就明白了,也不问明珠发生了什么事,笑眯眯地走过去给敏太妃行礼:“儿臣给母妃请安。”声音宏亮如钟,殿内殿外的人都听见了,敏太妃想假装没听见都不行。
然而敏太妃是真的生气,扭着身子不肯理睬他。
宇文初从来不是老实的性子,自顾自地站起来了,去端明珠喝过的茶喝,又去拿碟子里的梅花糕吃,抱怨道:“真是忙得不行,早起就在府里吃了一顿早饭,到现在连午饭都没吃,茶也没得喝。”
敏太妃有心不理睬他,明珠却当了真,十分生气地道:“魏天德是怎么伺候的?找不到饭食,茶水也找不到吗?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他!”又要去找广明殿里的管事姑姑,想给宇文初开小灶弄点热乎的吃食。
被她这样一比较着,倒显得敏太妃这个亲娘十分心硬,不关心儿子死活似的。敏太妃心里憋屈,板着脸道:“魏天德既然伺候不好,还留他做什么?把他拉过来打死了事。”
明珠吃了一惊,从来温柔善良的太妃娘娘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居然比她还恶毒不讲理!
宇文初心里和明镜似的,知道敏太妃这是和明珠较上劲了,再看明珠傻乎乎的,一脸的懵懂和吃惊,完全不明白敏太妃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又有些想笑,和颜悦色地道:“并不是魏天德伺候不周,而是送来的饭食不合我的口味,加上太忙,因此耽误了饭点。”
敏太妃的脸色越发难看,从袖子里抽出一个信封,扔在桌上,板着脸道:“有人托我交给殿下的,殿下自己看着办吧!天色将晚,不好留你们在宫里过夜,走吧!”
宇文初拿了信封,往封面上瞟了一眼,见上面什么都没写,不慌不忙地打开看了,见是两张纸,一张写着玻璃造法,一张写着香胰子造法。那字他见过一次,正是江珊珊亲手所写,便不动声色地叠起放回信封之中,也不和敏太妃多说,只道:“太皇太后不日就会下旨给福宁赐婚,母妃可以替她准备嫁妆了。若是忙不过来,就让人到府里来召明珠,她现下也可以独挡一面了,做这些琐事很有一套,可以给母妃省很多心力。”
敏太妃见他不但不因为母亲生气而担忧羞愧,居然还这样抬明珠的头,每一句都是夸赞明珠,气得肝疼,有心想要甩几句硬话难听话出来,却又觉得不符合自己温婉有礼的形象,索性板着脸一言不发。